李劭祺只是‘嗯’了一声,自然不会让周芷兰满意。常说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而其实最可怕的是美人一怒,若是美人一怒,天子不敢近,匹夫不敢言,天下皆白发。
周芷兰现在虽然没有发怒,但也对此时的李劭祺并不满意。
周芷兰将酒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碎掉的声音很大,不止将李劭祺惊了起来,便是方丰胤、李劭殷这两位一直在看着的看客也被惊着吓了一跳。
“李劭祺,你能否醒醒?”
声音也很大,当然,也很尖锐。
虽然周芷兰用的是能否这两个字,但她的意思却不是能否两个字便一语概括。
李劭祺只是抬起了头,然后继续抬起了头,将头扬起在周芷兰的面前。李劭祺什么都没说,但却胜似一直在说。
他仰起头的时候顺手带起了桌子上的另一**酒,看到周芷兰的脸的时候,酒罐子逐渐取代周芷兰的小脸。
咕嘟咕嘟,便喝了下去。
马二娘这时刚从后厨里出来,她不仅吩咐厨子做什么菜,还自己动手做了两个出来。她现在将她做好的刚刚端出来。
便只看到,周芷兰将李劭祺手上的酒罐子打落在地上,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周芷兰将酒罐打掉之后便又出手,一个巴掌打到了李劭祺脸上。周芷兰的力气有多大?这你看她的刀有多快便知道了。
所以李劭祺挨了这一巴掌之后,直直的被扇翻在了地上,醉眼惺忪的看着周芷兰。
周芷兰说道:“李劭祺,你个懦夫。”
声音很大,接下来的脚步声也很大。
周芷兰在扇了李劭祺一巴掌之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方丰胤在一旁连叫:“周姑娘、周姑娘。”但是周芷兰没有回应,只是脚步声很大的跑了出去。
李劭殷坐在那里看着李劭祺,他一动不动,但是神色里有一些失望、失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马二娘此时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她刚从后厨里出来,眼前发生的事。
李劭殷此时站起身来,走到李劭祺面前,将他拉起,然后对众人说道:“让诸位见笑了。”
方丰胤等人还未答话,李劭祺嘴里大叫着小蝶,甩开了李劭殷的手,踉踉跄跄的向周芷兰跑出去的方向跑去。
李劭祺自己知道,他自己说的是:“芷兰,你回来。”
但是所有人听到的只是几声小蝶、小蝶。
李劭殷就要把李劭祺拉回来,方丰胤说道:“让他去吧,这是心结,得他自己解开才能解开。李兄,我们还是吃饭吧。”
是啊,吃饭吧,此时夜已深,吃完饭,待天上月挂中央,便将是和衣而眠。
马二娘继续将手里的菜端了上去。
只是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周芷兰却在不停地跑,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跑着。难道她从家里跑出来只是为了没有目的的跑?显然不是这样,但她此时却一直的在跑着。
跑了许久许久,似是累了,似是眼泪流下,湿透了衣衫。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正因如此,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越来越多,心中的委屈也大到快要放不下、盛不满。
周芷兰停下了,停在了一个酒坊面前,也只有深夜的酒坊才会亮着灯火。在酒坊门口站着一个人,带白色布帽穿白衣服的人。
夜色再深一些,这人看起来便可能会像是鬼魂,但是现在,周芷兰可以看到,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活着的人,一个也在喝着酒的人。
这人看到周芷兰停下在这里,便看向周芷兰。
但是可惜这人没有眼睛,在他还有眼睛的地方是黑漆漆一片。
他原来是个瞎子。
这个时候,李劭祺跟着到了这里,走路虽然摇摇晃晃,但还是走到了这里。
李劭祺说道:“芷兰。”
但是周芷兰只听到“小蝶”。
周芷兰眼泪还在流,所以她没有转过头来,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李劭祺走到周芷兰背后,手从肩膀环绕,将周芷兰抱入怀中。
周芷兰背对着李劭祺,但是她没有闪躲。
她只是心想,如果此时下些雨,是该有多好。
的确,如果下雨,周芷兰便不曾哭过,倘若风和日丽,周芷兰便流泪痛彻心扉。
李劭祺说道:“你不要走了。”
周芷兰一摸腰间,她那弯刀便出鞘。弯刀出鞘不一定是杀人,有时候只是害羞。
刀再回鞘时,灯火已灭,那瞎子喝着酒看着他们。
常说莫凭栏,凭栏必望远,莫饮酒,饮酒必伤怀。天下之大,伤心之人,何其之多。
周芷兰在灯火熄灭之后,慢慢转过身来,身子是柔软的心也是柔软的。
李劭祺的手慢慢滑下去,身子也慢慢滑下去,直到他跪在地上。
周芷兰不必希望此时下雨了,因为李劭祺的衣服也早已湿了,是因为酒、因为眼泪、因为情感宣泄而出的鼻涕。
周芷兰将手放在李劭祺的脸上,慢慢地抚摸着李劭祺的脸。
李劭祺哽咽着说道:“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小蝶。我很想让自己不要想起她,可是,又偏偏会想起她。”
停了片刻,李劭祺继续说道:“我的头好痛,好痛。”
周芷兰看着此刻的李劭祺,心里面早已不是先前的想法。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没有经验,所以她现在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