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鸳鸯喜被入眼如同红色波浪滚滚,烫红了刘雅的心,门外吵吵嚷嚷的吆喝劝酒声,还有那依稀熟悉开朗的笑,她摸了摸胸口,眼中蓄满了泪水,这一场姻缘横跨六十年,她也是做到了不离不弃,可为何老天还要让她再来一次呢?

难不成要她重新跟他一场,像是外孙看的那种小说将那漫长的记忆抛在脑后,一头扎进所谓‘甜宠’的故事中?

可人生从来都不是故事,当你每做出一个选择,便要承担一个后果,而她嫁给他,便是她要承担的后果,因为是她拜托村长大伯为她这个寡母说亲,嫁给了人中龙凤的刘青峰。

而独门独户的‘外人’,若想真的融进村子里不受排斥,那便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入赘,一个是娶本村的女娃,就这两个,其他的就别想了。

这个时代宗族的力量还隐隐作祟,一个村子里几乎都是带着亲的,相较于外人,村子里自然无条件的相信村里人,无论你是谁。

刘雅紧紧的攥着喜被,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充满了暴戾,她是一个女鬼,独存世间五十余年的女鬼,其中的孤独与怨力早就充满了灵魂,可她不想鱼死网破,她喜欢如今的血肉之躯,这个名传四六八庄的美人。

嘴角自嘲的冷笑了一下,混乱之时美貌不正是那这人的借口吗!搞破鞋?还不是想尝尝姑奶奶的鲜味,可你们怕是没想到姑奶奶不怕死吧!

刘雅可是亲眼看着在四清时他们嚣张的对待刘青峰,只因为心中没睡到她的遗憾,结果也同时在四清之时被清算,每人吃了一颗子弹。

既然重新来了这一生,那咱们且走着瞧吧,刘雅从不怕事,且看是你渔网硬还是我的头硬。

“咳咳!六丫,我,我进来了。”

男人脸颊红透,走进来看到刘雅不避讳的打量着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是脚上又是一个趔趄,一头撞在炕上,手撑在红色被子上。

“呦~新郎官等不及要入洞房了!这酒没喝多少,怎么就晕了?新郎官还能不能入洞房啊!”爽辣的大娘们围在门口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两个新人。

刘雅不想显露出破晓,便低着头,好似要将头埋进胸口,这时候一位长的高大的婶子站了出来往外轰人。

“快走!快走!不然耽误了孩子缘你们担待的起嘛!”婶子说着,还回头看着两个羞囧的孩子,“这桌碗该还的还了,该收拾的收拾干净了,你们小两口早点休息吧。”

如今已经近冬,前几日下了一场秋雨,寒衣浓,等着远远的听着院子关上了,刘雅也没再掩饰自己,一双眸子看着刘青峰,原本的淡然忽然变成了诧异!

【刘青峰:福:一(九)禄:三(九)寿:七(九),四角俱全贵不可言,命中六子两女】

刘雅连呼吸都停下了,多年的做鬼经历让她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自觉性,一双眼睛看着刘青峰头上那紫金色的横条,心中一片寒意。

“这是命格!”刘雅心里哀嚎着!既然拥有这个命格为何她的女儿儿子一辈子过的如此惨淡,为何她会尸骨无踪连香火都借据的凄惨!

刘青峰忽然感觉身上一寒,想着这天变的可真快,等着西北风一刮,刀子似的割在身上,每个厚重棉衣,连屋子人都不想出去。

看着自己娶来的小媳妇,心中对于母亲逝去的阴霾好像散了些,昨日母亲托梦说这媳妇她很喜欢,那他……也可以喜欢多一些。

“六丫?是不是饿了?”刘青峰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的床头柜里偷偷的扒拉出来一只烧鸡,这是他昨天梦到母亲以后醒来睡不着偷偷的骑着自行车跑到县里买的。

刘雅想开口想说话却心中苦涩的嗓子沙哑,她怕声音吓人便忍着不吐出声。

刘青峰以为她是害羞,他忽然想起来两人初见应该是两年前父亲病重时难忘故土,便想着临死前回家乡看一眼,只愿生于斯埋于斯,那时她见着少年眉间忧郁,便一颗心沉入湖底,再也捞不回来了。

刘雅看着递过来的鸡腿,还是荷叶鸡,这是她这十七年中最爱的美食,或许是因为早逝的父亲唯一留给她的印象便是那温热的荷叶鸡,入口满是油香荷叶香在鼻尖摇摆,不似后来吃的旁的烧鸡,肉总是带着些柴。

轻轻的接过来咬了一口,两淌泪便流了下来,或许真的是她命里克人?父死娘改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儿子简直是世间之大恐怖,所以她娘改嫁给了一个在朝鲜战争中伤了腿但肯定能生养的男人,两人在五年前刘雅十二岁时成了婚,大伯坚持要把刘雅留下,哪怕是住在一个村子他也不允许自己弟弟名字下一个后代也没有!

而刘雅亲娘当时不过二十八岁,嫁过去以后头面便生了双胞胎,后来几乎每隔一年都会生上一两个,现在将近六年过去了整整生了六个,那新嫁的男人竟然之前竟然是个军官,每个月的补贴足够他们在这个农村里过的富足,而且早几年有互助组时,地里的活能干的很,还会帮着刘雅收拾她的土地,每年都会给他一笔钱,只是成立了高级社,大伯便坚决不肯再让刘雅收钱。

“别哭,你放心吧我肯定对你好,我这辈子肯定就你这一个媳妇,我好好疼你。”

刘青峰赶紧发誓,他爹小时候和他讲过,和媳妇发誓就一定要完成,不然等死了他爹会不认他的,刘青峰是一个固执而又坚韧的人,哪怕他现在青涩的很,但只要说出了口便一定要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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