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弈没了兴趣与海棠闲聊乌族长,便随意聊起外面正在建的山庄。这个话题也引起海棠的兴趣,二人边吃边聊至天明。
一夜未眠仍不觉疲惫,栗海棠想趁着在寒夜谷的时候去弟弟小旺虎的坟前祭拜。等到她羽翼丰时再想办法将母亲闫氏的墓迁移到这里与小旺虎相伴。
母亲死时已与栗锅子说过生死不复相见,纵然栗锅子死后与她合葬又如何?不过是违背了母亲的遗愿,成全女儿的脸面罢了。
酒足饭饱后,栗海棠央求着诸葛弈带她去祭拜小旺虎,诸葛弈自然不拒绝。吩咐麦苗将大帐房收拾妥当待他们归来歇息,便亲自骑马带着她一起往寒夜谷的青龙岭行去。
寒夜谷风水极佳,北倚青龙岭、南傍白虎山,背靠燕峡山脉绵延千里,前有瓷河九曲弯转,西高东低、北南均衡将寒夜谷环抱于怀中。
骑在马背上漫步山谷中的红枫叶林中,明明枝头红叶近在眼前,栗海棠伸手欲摘却发现枝头与尖指总是有些距离。
诸葛弈浅笑不语,宠溺地看着她几次摘叶未成,越挫越勇的可爱模样。
“要我帮忙吗?”
“不要。”
果断拒绝,她再次尝试伸手摘叶,身体用力伸展,指尖几乎碰到枝头最前的一片叶尖。
忽然一双大手箍住纤腰助她一臂之力,指尖捏住杏红枫叶微微用力,随着大手箍着她下落时枫叶与枝头分离,白嫩小手捏着秋色里最美的枫叶,比整座林子里的任何一片都光彩夺目。
“哈哈哈,我摘到了!我摘到了!”
栗海棠捏着枫叶兴奋大笑,回头在他的俊脸上亲一口,“师父最好啦。”
“知道就好。”
诸葛弈傲娇地说,龙眸柔色更浓。箍在纤腰上的大手顺势圈紧入怀,薄唇伏在她耳边低喃“贴紧我,我们要快些喽。”
“好。”
栗海棠躬着身子窝进他的怀里,一双小手护住杏红色的枫叶。她要带回奁匣阁夹在最喜欢的书里,或者让青萝裁些纸制个册子专门夹叶片。以后她随着师父游历山川河海时,每到一处就摘一片叶子夹在册子里。
马儿渐渐驶到青龙岭的半山腰,一处人工开凿的宽阔平坦之地被钉了几根木柱做围栏。
居高俯瞰山谷里的繁忙景象,栗海棠大吃一惊,没想到正在建造的山庄竟有如此宏伟庞大的地基。她身在其中不察觉,如今居高临下才知它的巨大。
“师父为建这座庄子花费很多钱吧?若钱不够用,我托负给你的那些钱也添补进去吧。”
“不用你说,我早已花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
诸葛弈环住她的小蛮腰,下巴枕在她柔软的肩坎,沉哑嗓音诱哄着问“丫头,你喜欢我为你建造的庄子吗?”
“为我?”
栗海棠错愕。
“一年后,这里会建成比秦五爷的秦庄更恢弘的庄子。等我们报仇之后便在这此过着不问世事的平淡日子。”
“好呀。”可惜不知道报仇之后,我还能活多久。
栗海棠在心里怅然自话,看着占据整个山谷的庄子布局精美,仅凭基石已能看出院、屋、楼、阁、亭、榭、桥、舫等等。
“我们走吧。”
诸葛弈喝令马儿原路返回,在青龙岭下的一处银杏林,一座墓掩映其中。
墓碑上没有名字,没有生卒年,没有墓志。
“师父,这是为何?”
“上有父母和长姐,我一个人实在不能代替。等到你将母亲的墓移来之后,再斟酌吧。”
诸葛弈提着篮子牵着她走来墓前,燃上三柱香焚于墓前。
栗海棠将篮子里的鲜果糕饼摆在墓前的石供桌上,说“也好。大仇未报,谋害旺虎的小典氏和栗仙音仍逍遥自在的活着。有朝一日,我要用她们的血来写旺虎的墓志,让她们跪在旺虎的墓前磕头谢罪。”
“小虎子虽年幼却极懂事,他护着你宁愿自己以身试毒。你没有被仇恨蒙蔽心智,我深感欣慰。有朝一日,我们定为小虎子讨还公道。”
诸葛弈烧着纸钱,看着没有墓主名的墓碑。他竖个无字碑也是怕八大氏族的人发现,会以小旺虎的尸身来威胁海棠。有些阴谋不得不防,他和她如今行走在刀尖之上,错一步便会落得身首异处。
“谢谢师父思虑长远。”
栗海棠怜爱地抚摸着墓碑,眼中隐现泪光。她努力忍住哽咽,用随身佩带的匕首割破手指,滟红的血涂抹在那片杏红枫叶上,然后埋进坟土里。
“弟弟,你和姐姐血脉相连,相信你地下有知定能原谅姐姐,也请你庇佑姐姐。”栗海棠磕了头,拿帕子擦擦墓碑,轻声哄着“安心睡吧。有姐姐在的一日,那些恶人再不敢欺负母亲和你。”
“丫头,你……”
诸葛弈欲言又止,抬手想为她擦去脸颊的泪水又悄悄收回手握成拳头。
栗海棠将帕子丢入火里烧了,抹掉脸上的泪水说“师父,我们回去吧。我已等不及与乌族长斗一斗了。”
“急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岂是一时半刻能斗败的?”诸葛弈将火熄了,牵着她走向远处低头吃草的马儿。
栗海棠回头再看一眼弟弟的墓,长长叹气,说“师父曾偶然提到过乌族长至今没有亲生子,被他视如己出的过继子是乌三爷的嫡长子,早已送去京城的私墪受教。”
“是吗?我以前竟与你谈论过乌族长的儿子?”
“嗯。”
栗海棠重重点头,任他抱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