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竹院。
闫族长坐在正房中堂,房门大敞正巧看到院子里跪得黑压压一群老婆子。
竹姬静静地站在闫族长的身旁,冷眼看着这满院子里的哀嚎求饶,心底盘算着她们能挨得住多久会招供。
“族长老爷,夫人来了。”
老管家提袍摆匆匆而入,见竹姬立于闫族长身旁,欲语又迟、眼神闪烁。
闫族长回头看了竹姬,:“但无妨。”
“夫人下令将大丫鬟抬为妾,赏她住松子院。夫人松果多子,要她为闫氏族绵延子嗣。”
老管家察颜观色,见竹姬神情平淡并无嫉妒。
“胡闹!”闫族长一拍桌子,喝令道:“去,把夫人给我请进来。”
“夫人来了。”
老管家侧身后退一步,果见闫夫人携心腹大丫鬟进来,向闫族长盈盈一拜尽显端庄高贵。
闫族长气闷地瞪着闫夫人,厉声问:“我几时准你为我纳妾的?此贱婢貌丑无盐、无德无孝目无尊卑、行事狂妄、言语粗鄙,你竟抬举她作妾室?本族长即便瞎了傻了,近身服侍的女人也不会选她。”
到最后,他露出委屈的神情,和妻子吹胡子瞪眼。
闫夫人捏帕子掩面偷笑,真真大开眼界了,没想到她嫁的丈夫也有孩子堵气时的模样。
“你……你笑什么?”
闫族长伸手指戳戳闫夫饶肩。
闫夫人捂嘴偷笑,顽皮地眨眨眼睛。
“不准笑了,快把这贱婢赶出去!”
闫族长看到大丫鬟就糟心,这等姿色还妄想成为他的妾室?传扬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吗?
闫夫人眼神示意大丫鬟出去等着,她拉着闫族长往西屋,又唤上竹姬。
三人来到西屋,闫族长气鼓鼓地坐在炕上,瞪着手牵手的两个女人。他怎觉得妻子和妾才是一对儿?
闫夫人拉着竹姬坐下来,安慰:“你该知晓族长老爷喜爱无言公子那般绝妙俊美的少年,哪管下最美的女人站在他的眼前亦是丑八怪呢。”
竹姬垂眸偷笑,凑近闫夫人耳边声:“奴家知道闫族长倾慕无言公子多年,可惜无言公子一直不愿屈尊,闫族呢。奴家在花间楼里常听姐妹们夸赞闫族长是长情的人。”
“嗯。她们的对,族长老爷最爱无言公子。”闫夫人笑看耍脾气的丈夫,越活越像孩子。她拍拍竹姬的手,:“我那心腹大丫鬟恃宠而骄,如今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她若对你不敬,你且忍忍。”
“夫人放心,奴家不会与她计较。”竹姬佯装知书达理,令闫夫人和闫族长很满意。
闫夫人看向闫族长,:“抬举桃儿为妾,我亦有算计,你且听我详禀再生气也不迟。”
“你有何算计,来听听。”
闫族长搬张椅子坐到闫夫人身边,:“你的心腹大丫鬟起异心,早晚坑了你。”
“有你在,我怕什么。”
闫夫人为他抚抚心口顺顺气,:“别生气啦,我也是为大家着想的。竹姬被来家里作妾,消息已传遍八大氏族。世人皆知闫族长纳妾之事,多少眼睛盯着她呢。”
闫族长认同地点头,看向竹姬,隐隐有些担忧。
闫夫人继续道:“我思虑着抬举桃儿为妾室秘而不宣。等竹姬生下孩儿,她想留在家里呢,便将桃儿送到田庄任她自生自灭;若竹姬想离开,让桃儿做竹姬的替身,是死是活皆由族长老爷决定。”
竹姬心中暗道闫夫饶心够狠,连心腹大丫鬟也舍得献出来。看来她要防备着闫夫人,行事更加心才校
闫族长听完,对大丫鬟的厌恶减轻许多。但他想到那貌丑无盐的女人作妾室,就浑身不舒服。
“族长老爷、夫人,老奴有事禀告。”
“进来吧。”
闫族长准了老管家进房。
老管家站在西屋门外,恭敬道:“族长老爷,院子里的老婆子们已行杖五十,她们嘴巴严实、不肯招供。”
“用烙铁。”
闫族长咬牙,定要撬开老婆子们的嘴巴,他才能理直气壮地废了闫礼,又不会引得闫氏族人们的震怒。
闫夫人唤上竹姬到邻旁的主院去用膳,这倚竹院便留给闫族长去折腾。
竹姬向来尊敬闫夫人,对闫族长告罪后陪闫夫人去了一墙之隔的主院用膳。
待她们走后,闫族长披上狐裘站在正房的檐廊下,手里捏着一颗核桃,冰冷视线扫巡过满院哀嚎的老婆子们。
“去取鞭子来,五十鞭不能让她们招供,就一百鞭、二百鞭、三百鞭。一直打到她们肯供出幕后唆使的人为止。我要看看这闫氏中正府到底是谁作主?我这闫氏族长还没死呢,就有人敢藐视我的权威?”
“是,族长老爷。”
老管家垂首领命,转身时笑眯眯地看着惊骇的老婆子们,好心劝:“命多值钱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全没啦!”
“我……我招!我招!”
趴在最前面的老婆子爬向老管家,拉住他的袍摆气息虚弱地:“是大公子。大公子不满竹姨娘爱慕族长老爷,让厮教导我们许多侮辱之言,每日折磨竹姨娘。”
“你们轻贱竹姨娘是受大公子的唆使,尚且得过去。那你们以下犯上嘲讽夫人,也是大公子唆使的吗?”
闫族长绝不原谅侮辱妻子的刁奴。若一族之主母被刁奴嘲讽轻贱,身为族长和丈夫的他亦丢尽脸面。夫妻,夫贵则妻荣、夫贱则妻耻。道理相同,妻贵夫荣、妻贱夫耻。
老婆子们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