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默默在心中对将自己养大的苏父苏母说了一声抱歉。
因为层层顾虑,他也犹豫挣扎过,他和苏断之间横亘着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先不说小少年是不是也喜欢他,就只考虑那些客观因素,也够他头疼很久了。
首先是最直白的家世上的差距,虽然父亲给他留下的遗产完全足够他一辈子不工作而衣食无忧了,但和苏家相比,则完全是两个概念,他和苏断离门当户对差的还很远。
然后就是最棘手的父母接受程度的问题,苏父苏母是把他当儿子养的,这一点他很清楚,虽然当年因为苏断不知缘由原因的坚持,而没把他的户口并入苏家,但在苏父苏母眼中,他和苏断的关系确确实实就是兄弟。
虽然两个人的感情好到异样,但谁也不会闲的没事把好好的兄弟情往另外一种暧昧的方向想。
要是他真的和苏断在一起了,苏父苏母的心情肯定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在这些难题的对比之下,两人相同的性别反倒成了一个没那么重要的因素。
这个国家的风气很开放,是世界范围内最早通过同性婚姻法案的国家之一,时至今日,社会上对同性伴侣早已经不会有什么异样眼光,有许多知名政要和企业家都有着同性伴侣,但这对他们的事业并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说到底,最难的那一关还是父母。
在做出最终的决定之后,江忱就下定决心脱离苏家的资源。
不过和这个脱离的时机很重要,因为无论他有着怎样的雄心壮志,过早的出去自己闯荡,羽翼未丰,是很难在短期内做出什么成就的。
坚持久了或许可以,但江忱知道自己不可能等上那么久。
苏断已经长大了,小少年眉眼长开,像块刚被打磨的璞玉一般,刚露出一点儿光芒,就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至少他知道的,学校里就已经有不少人对苏断表达过爱意。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而他身为苏断的兄长,是没有资格插手弟弟的感情的。
只有尽快以伴侣的身份站在苏断身边,才能光明正大地把那些试图凑上来的人一个个毫不客气地赶走。
那天在书房,苏父提起他母亲的遗产问题,江忱就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遗产的问题虽然看起来有些麻烦,但其实并不算多么困难的一个难题,作为他走出苏家的跳板,是非常适合的。
而且江母的那笔遗产本身,对于江忱而言也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存在。
白手起家不是谁都做成的事,其中运气的成分也很大,即使是那些有名的商业天才,从一无所有到做出成绩,大部分也经历了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有资源能利用,谁会自讨苦吃地从底层开始奋斗?
至少江忱是不会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只要顺利拿回江母的遗产,他就能在短时间内拥有一笔价值相当庞大的财富,同时也能继承江母的公司。
江母留下的那个公司虽然和苏家的远远不能比,但在国内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作为他开始事业的基石,确实是十分奢侈了。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江母的公司在国内。
国内,并不是苏家的地盘,苏家的手虽然可以伸到国内,但在非主场的地方能发挥出的能量却是有限的。
只要他在国内站稳脚跟,就算以后苏父苏母因为他和苏断的事暴怒,甚至想打压他,他也能有抗衡的能力。
在冒险前,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和筹码。
——这个道理,还是苏父教给他的。
虽然这么想不太合适,但江母那笔遗产的到来,确实让一切都变得恰到好处。
大约是连上天都在帮他,江忱想。
“……明白了吗?”
低声将其中的弯弯绕绕给苏断解释了一遍,江忱揉揉苏断头上短短一会儿就被热度蒸干的细软发丝,低声询问道。
江忱讲的很浅显易懂,苏断也不算笨,稍微顺着江忱的思路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他的顾虑了。
听见江忱的询问,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低落。
他顿了一下,有些羞愧地低声说:“我……我都没考虑到这些。”
他虽然也明白苏父苏母那关可能不好过,但或许是以往都过于顺利,苏断从来没有实际地考虑过去解决这个问题。
而在他没心没肺地什么都没想的时候,江忱已经默默谋划了这么多。
小少年自责的情绪实在太明显,江忱反射性地就抱住人安慰。
只是苏父苏母在不远处的沙滩上躺着,他不能做出太亲密的动作,掌心克制地从苏断发顶滑到肩头,低声道:“断断只要开心就好了。”
苏断却开心不起来,他仰头看着江忱,眼底闪着清润的光,像是想说很多话,但临到开口,却只说出了简短的一句:“我也想为哥哥做点什么。”
今天是个温和的晴天,海边的天空中一朵云也没有,湛蓝干净的像是上帝精心打磨出的蓝宝石,垂眼注视着下面平静而温柔的海水,犹如跨越空间而来的重合交错的镜像,海天交际处是一条不甚清晰的线,细细地将天空与海水分割开,一层深蓝,一层浅蓝,却又在错眼时融为一体,温柔的叫人分辨不清。
江忱沉吟数秒,忽然说:“好好学习?”
苏断呆住:“……”
江忱将手往下移,借着身体的遮挡和自己的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