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宇静默而立,瞧着屋内残垣断壁,这才明白李秉节所说的国为苦战,民为战苦之含义,回想自己梅林言语,现在想来,却有诸多不可取之处。
“小兄弟不必惊讶,这只是在下所言一角而已。如今阑海县内大多民宅尽是如此,如你眼前这般还是其中较为完好者。”李循礼轻声开口,语气稍显悲凉。少年看着周围残垣,心中伤感尤甚。
微风轻拂,门窗哗哗做响,只是室内除了两个陌生少年,原先主人却已不再。风迅有声,寂夜寥寥,少年白衣飘飘,额间一缕长发被风吹得贴在了额头。寂夜昏沉,四野茫茫,这一缕长发贴在额间,倒是愈发难以看清面目。李循礼率先走出屋门,不忍再看。李知宇轻叹一声,也随后而出。
“正如小兄弟眼前所见,落鹜村中不说十室九空,其中大半都是如此光景。”李循礼说完话语,不待少年回答,又往旁边一处破落茅屋而去,李知宇亦是尾随而来。
茅屋稍显破旧,两旁尚有新扎的树枝茅草,显是主人前段时日修葺补漏过。李循礼不待叩门便入,推开那被人踹了个大窟窿的屋门,两人一起走入屋中。
细细看来,屋内并无厢房,只有中央一厅,至于四周隐于夜色,看之不切。屋中一厅,虽称之为厅,但并无桌椅等一干家用,除却已然垮塌的灶台,四处散落的几个破盆破碗,实属聊聊。二人四处走动,偶尔有清风扑面而来,烛火便一阵摇晃,显得屋内愈发晦暗不明。少年借着明灭的烛火,细细看着茅屋四壁,发现一处呼呼灌入风来,少年蹲近细看时才发现是棍棒之类物品刺破所致。
“那天,我就在此处。看着一伙匪徒持棒而入,找屋中主人讨要钱粮。可这些年,兵荒马乱,不说寻常百姓,就是一般商贾也是艰辛度日,这户人家如何拿得出钱粮。主人苦苦哀求,诉说田地荒芜薄收,生活艰辛之苦。一家三口除却自家生活所需钱米尚负债几多,全靠几亩田地以及与那官府打杂缝补衣物为生。”李循礼深吸口气,静默片刻又说道。
“那伙匪徒自是不允。匪首持刀而入,汉子惟恐伤了屋内妻儿,伸手抱住匪首,欲一把将其推出。匪首大怒,转过身来,刀绽寒光,一刀砍杀了那汉子。闻得屋内母子哭泣之声,一众匪徒又从屋中抓出那嚎啕大哭的母子二人,管要钱粮,言不许钱粮便以命来偿。母子见汉子倒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早已肝胆俱裂,还哪能言语。二人吓得面无人色,只是啼哭。”
“过得片刻,那匪首见这母子二人只顾大哭,而不翻找粮米,一脚踢开那女子手中的孩子。骂道:你他娘哭的老子心烦。汉子说完话语,又拿出那柄还在滴着鲜血的刀具,砍杀了那对母子。一众匪徒既杀了一家三口,在屋内翻找良久见无甚财物这才骂骂咧咧的直道晦气,却转身去了他处。”李循礼话语说完,眼中有一抹苍凉之色,转身走出房门又道:“小兄弟现在可明白在下所言何为防盗?”
李循礼说完话语,许是有些疲惫。他当先出得巷子,不再言语,而是右转而去。李知宇跟随李循礼缓步而去。
行得片刻,李循礼径往南边直走。南边所在地界较之先前巷道及方才住所富丽许多,多有府邸豪宅,但也是无甚灯火。大多数府邸门首与前方别无二致。细细瞧时,门匾之上也满是凹凸痕迹,想必也是流寇所为。
李循礼堪堪止步,说道:“这处便是这周围盐商及趁乱倒卖物资周转之所。由于夜色已深,故小兄弟观之不甚明细。此处繁华时节,那盐枭不说车马千乘,百乘却也有余。人流往复,经河道运转食盐,骤夜时分,灯火如炬。不过那都是前些年的繁华了。”李循礼轻声一叹。他轻轻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落寞疲惫。见着身前少年望着府邸不语,他又说道。
“现在夜色已深,小兄弟不妨先随在下回家歇息。待得明日,却再来观看。”李循礼说完,见少年仍是止步不前,以为是这小哥对自己心有疑虑故而如此。又说道:“小兄弟莫要疑虑,我李循礼虽视物不久,但眼瞎心不瞎,不说是堂堂正正之辈,但也不是偷鸡摸狗之徒,小兄弟勿要忧虑才好。”
李循礼说完,走近身来,笑容和煦,一只温暖手掌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背。李知宇微微一笑,却当先走去。李循礼见着李知宇只顾上前,忙说道:“小兄弟莫要乱跑,这年头兵荒马乱,稍有不慎,便有替补军营之危。”李循礼语气稍显急迫,忙跑上前来,抓住了少年手臂。
二人既走得一处,自是李循礼当先带路,几人左转右拐,直走得夜色深沉才到了一处低矮破屋前。
屋宇稍显破败,较之先前所见三进宅院自是不如甚远,但比之茅草陋室还是好上许多。李循礼走近屋门,轻扣门扉,听的屋内有悉落之声响起这才松了口气。李知宇见状疑惑,既是回家又何故如此谨慎。
李循礼待过得片刻,又轻扣门扉三下,这才见到一中年汉子打了屋门。汉子四十余岁,脸色晦暗,眉宇满挂愁思。那汉子既来了屋门,也不言语,对两人并不理会。又走到了一处晦暗的角落,过得片刻,有悉索声缓缓传来。
李知宇往里面瞧去,只见四周灯火晦朔不定,一节蜡烛微光轻漫,只照的周围十来寸距离略有光亮,至于其他位置却是依旧昏沉,难以看清人迹。
二人走入屋中,李循礼当先一步走到东南一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