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哀声疾呼,只见黑云翻滚,诡谲不定。她弯着纤细腰肢,躬身大喊,可层云之中依旧无人应答。只有女子尖细悠长的声音在满是坟茔的林木中自顾回荡。她神色憔悴,尖长指甲深深钳入手心,鲜血汩汩流下,不曾察觉。
“你我难道果真缘尽于此,生不相依,死不同穴?”她咬着苍白嘴唇,窃窃私语,眼中尽是无奈绝望。
上方,层云起伏收缩,翻滚有如滚烫水浆,绵绵无尽。等到层云翻滚至周围三十余丈时,浓云中心有着一团团白色电弧游走,宛如手指粗细的银蛇,更添了几分诡异奇观。
妇人心思全在王建鹏身上,哪有心思看这十年甚至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她咬着不知咬破了多少次的苍白嘴唇,目光游离不定,尽显呆滞。
层云炸裂,风声突起,刮拂得树木倾倒,扩开层云慢慢聚于一处。中心陡然有一抹细微光亮吐露而出,它逐渐蔓延,扩散至边缘角落,吐出一道道
黑色毫光,伴随着一声长嘶,一头颈部尽是雪白的吊睛猛虎扑腾而出,直奔九天而上。
“这,这是?”不知何时,满面风尘的老人赶到了小屋之旁,他浑浊的眸子此刻写满了骇然惊慌。
“这,这是?”老人伸出一只颤抖不止的手指,指着那头顺风嘶吼的黑虎,心绪起伏,有如大潮。
女子神情呆滞,恍若未觉。既不理会风霜爬满眼角眉梢的老人,也不理会那头神采得意的黑虎。她低声自语,漂亮的小脸毫无血色。抬起脑袋,对着那头神色得意的黑虎凄厉一笑,如晚霞夕阳,满是颓败幕落。哆嗦着嘴唇看了看满面风霜的老人,竟是良久无言。
草色微微,浓云消散。黑雾腾腾,遮天蔽日。那头黑虎脚踩雷电,肋生双翼,身旁紫电围绕,风从从九霄而随。它似有所觉的瞧了瞧老人与女子,翅膀轻扇,对着老人与女子直扑而下。
黑虎神采飞扬,脚下黑云朵朵,负云而下,雪白大爪每每踏下就是十丈距离远近,还未待老人拉着女子退后少许,那头黑虎已然奔到了两人身后。
老人脚步踉跄,身形不稳,如此迅捷退后,自是更加难支,几欲跌倒;女子使劲回头,不肯辜负情郎情义,她身子偏后,哪能容忍自己一人逃脱,执意停留,一步三回头。
她伸出右手,死死抓住老人紧握手指,自语哭泣道:“长老!村中自古便有祖宗遗训,我等未亡人如草芥低伏,生不得与村中老幼有所触,死不得厚衣随丰冠。岂能曲长老千金之体,换贱婢一时之安。”女子哭泣抽噎,苍白的脸上既有委屈又有恨意,她转手抹了抹满是水雾的眸子,又说道:“今日长老不顾祖宗遗训,岂不是为我等贱婢犯了祖训。还望长老速速松手,我所求只是与建鹏生抵足而眠,死同穴而葬。如此,便好!”
女子说道最后,又多了几分倔强。她不顾满脸的泪水,依旧回眸。
老人面容稍动,手下不仅不松,反而愈发用力拉住女子手腕,只是快速奔逃。
稍远地界,方老头与徐老头一路快走而来,原本就满是泥浆的长衣更是泥浆遍体,满面风尘。等到两人累的气喘吁吁,胸腹之中有如火灼时,终于停步在了身前一排排有如刀削的围栏之前。两位老人互视一眼,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老方,这……”徐老头迟疑问道。
方老头看了看相识许多年的老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言语,他伸出手指,颜色一喜,看着来人似乎所有的难题都可迎刃而解。可随即脸上又写满了惊惧。
“这是,这是?”
后方,马老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在心中不住咒骂这金天佑疯就疯了,如何还如此不安分。不仅害的自己几次三番差点脚下踏空,踩在农田之中。更是让自己风尘满面,若是被那妇人看见,岂不是丢了自己脸面。老头心思百转千回,骂骂咧咧。他还欲咒骂两句,不料看着前方有两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围栏之外,心中陡有火气升起,骂道:“他娘的,前路不通后路阻,一个个留在这作甚?”
徐老头闻言稍怒,他黑沉着本就黝黑的老脸就要转过头来和来人讲讲道理,不料看到围栏之前有一妙龄女子拉着一个脚步踉跄的老人疾步而来。
女子披头散发,宛如鬼魅。老人脚步踉跄,仿佛稚童。
方老头手指前指,少有惊慌的脸上写满讶异。“这,这是……”
徐老头听着方老头疾声大呼,不在理会这泼皮老人,转过身子,恰好看到了那头黑虎一步踏下,催山崩城。
榕树洞中,老妖衣裳尽湿,汗流浃背,可他依旧不敢怠慢片刻,只是心中也有火气升腾而起。树叶四妖郁闷难当,写满烦躁。
老妖抬起眸子,看着那头闭目依旧的狐狸,有些琢磨不透狐狸用意。可如此跪地磕头,白狐置之不理,蹲身依旧,这无论如何都有些让他觉得说不过去。
他沉思良久,终于咬着单薄嘴唇下定了决心。立身而定,望着那头闭目不言的雪白大狐。
狐狸沉声依旧,只是将雪白脑袋调转了一个方位,便继续闭目培体。
……
黑虎疾啸而来,行不过一尺远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凛冽杀意。它黑色瞳孔波光流转,满是大仇得报的快然笑意。
老人腰酸腿软,终于力竭,脚下一软,两人齐步跌倒。
老人哆嗦着手指,不再看后方有如催命杀神的黑色大虎。他温热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