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你叫我随你走?”自其踏足仙踪以来,未有剑一不厌其烦地守身在侧,教他功法,教他做人。今遭此子虽已投身摘星崖,受天义盟大师兄之封,却从未得过玄星子的半点教诲。此番地藏菩萨无念过往出手相救,自灵万轲一阵惶恐,当下询问般地望向方杰,方杰那厮自也欣喜异常,不动声色地对其点了点头。
“不必拘泥……在我九华之上没有恁多礼数!”菩萨语罢,已然纵身跃下山涧,“方才小僧便已说过,如若要平定这场乱世灾劫,单凭一并奈落铄和那方杰小友远远不够,且随我来!”
万轲不敢怠慢,猛提一口气劲,转身便已堕下万丈悬崖。但闻耳畔罡风呼啸,满眼云雾朦胧,这男人不禁又复想到了蒙山一难,想到了那条人面之犬,想到了那阵将其吹得魂飞魄散的狂风。心念所扰,内息徒遭旁累当即一阵鼓荡,他那原是飘摇天际的身形,当即直若漫卷狂风中的纸鸢一般,当空之下虎躯一歪,直奔山崖撞去。
万轲心下大惊,连忙抽出双臂挡自己在面前,“我怎个这般没用,难得会有九天神佛助我提升修为,我偏偏……我偏偏在此丢了大人!”
“心神守一!”
慌乱之间,这男人徒闻耳畔一声厉啸,神海如遭棒喝转瞬一片清明,正当鼻尖距着山崖不足半寸之处,他那本作飘忽的身形陡然乍现一团磅礴的白气,恍似一只无形巨手将其温柔地托了起来。
只待这男人落地的一刻,已然满面泪痕悲不胜悲——方才叫他心神守一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剑一。
此番任是何人都不得不信,那痴人剑一,即便深陷轮回之苦仍旧一心挂记着自己的孩子。试问,万轲从小便已跟随剑一走南闯北,这人不是生父却早已优胜生父,想起此间天人永隔,怎能不叫他泪洒长衫?
“想起故人了?”菩萨含笑问道。
“不是故人……”万轲用力地揩干眼角余泪,一双眸子当即暴起无比坚定的神光,“是亲人。”
义父如此待我,不能给他老人家折了脸面!
“佛祖,万轲愚笨,还想再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菩萨笑意不减,对其扬了扬手:“莫言请教,小友还有何时不明?”
万轲顿了顿,复道:“不知……不知您所亲授的功法需要修炼几时才能出师,万轲资质甚微,只怕耽误平定灾劫之行程。”
“哦……”菩萨瞥了这男人一眼,淡淡道,“如若小僧告诉你,这门法诀少说也要修炼个半载三年呢?”
万轲面色一僵,旋即抱拳道:“那万轲只有谢菩萨美意了,莫论半载三年,万轲连一个月也等不了。”
菩萨淡然一笑,复道:“怎么说?”
万科正色道:“万轲虽然愚笨,也总算明白若想评定乱世之劫单凭方兄一人努力是远远不公的。既生为李唐之人,无论生死也总要为此战出一份力。生死有命,如若万轲因此战死,难得佛祖真传,也只怪万轲福薄。谢菩萨美意,万轲只怕……”
“哈哈哈哈哈!”
被这区区凡人拒绝,菩萨竟是不怒反笑,朗声道:“小僧果然没有看错人,人世苍生的定数,当真是在你这傻小子身上!小僧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暂且留步,方才小僧说笑的!”
万轲脚步一滞喜不自胜,回头道:“您是说……”
“如若凡间万民皆数如你所想,方杰小友又何须自甘堕落沦至鬼道,你等又何须来这九华山寻我帮忙?”
菩萨说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你神海之中可否存着一股直叫人昏昏欲睡的法门来的?”
万轲讷讷地点了点头:“数年以前我也曾听人说起过,他们说我这是天选脉,说我只要有朝一日开了窍,定与长生一脉扯上渊源,还说……”
菩萨道:“所谓天选脉造化万千,乃是天宫大罪之神的灵觉堕世。人间道的苍生皆将天选脉视作天庭礼赠,而事实上,这天选脉乃是人界的不世咒怨。背负天选脉之人,一生坎坷祸事不断,如若善心动荡,定成天地祸害!”
天地?祸害?
莫非这天选脉才是我少年孤苦,一生孤独的根本祸源?此番劫数至此,我若求得菩萨废掉天选脉,又如何同方兄合力除魔?那只待屠魔之后呢?屠魔之后……我又要去哪里找到地藏菩萨?
万轲悚然道:“我若来日将成人世祸害,菩萨为何要助我练功?菩萨……菩萨能否在我身上刻下个禁制,他日我若难保初心,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匪首,便要那禁制爆发,当即消了我的命数!”
“禁制?杀你?”佛祖皱眉道,“小僧既然有心将这前后因果与你言明,自是信得过你心思单纯,我都这般笃信与你,你怎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我……”
万轲方欲辩驳,却被菩萨扬手止住,只闻菩萨幽幽道:“你只管记得,浮生万物皆有定数,是福是祸,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这周身灵觉,别于其它天选脉,非金非木,非热非寒,乃是导人入梦的法门。如若将这灵觉策动大成,则可掌策他人梦境,如梦而行,亦真亦幻虚实难辨,乃是天选脉的大成命数。”
一旁本该兴奋异常的万轲却是苦笑了两声,涩声道:“入梦?我自小便被义父说成是个榆木脑袋,若说是要人入梦的本事,似乎只有对我自己颇为管用……”
菩萨笑道:“你难以策动此等法门实数正常,天选脉在你人世之上本已寥若星晨,不在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