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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面对的方式。
西格既没有停止工作全心陪劲和治疗,也没有不停地与劲和讨论病情。反而更加忙碌,唐氏分公司上市的最后阶段一切有条不紊。各种会议,各种应酬,西格转换其中游刃有余,没有人看得出西格正经历着变故和内心一刻也停止不去的痛苦。
敲钟之前还特地回了法兰克福的沈氏总部同劲和一起参加高层会议,时间之余又在劲和的安排下一起见了律师……
连日的忙碌,疲惫之色不掩于面。司机已经到了,西格还站在那里看着街道尽头出神。劲和扶住她手臂:“终于觉得累了,是么?”
“嗯?”西格回过神,温柔且不藏尴尬地笑了,“嗯!”
劲和定定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若无其事般:“辛苦了!”
西格噗嗤笑出来:“谢谢老板!”
“你这么傻乎乎,以后怎么办?”他笑着她并帮她开车门。
她在他身后突然红了眼,仰起头急急眨了几下勉强咽回去,没应,径自上了车。待他上了车坐在她身侧时,她已恢复如常。
司机问回哪里,西格刚欲开口回公司,劲和抢先说别墅。
“这才中午怎么就回去?”她问。
劲和:“苏良过来了。”
西格:“哦。”
劲和:“要是他知道你只有一个 ‘哦’——”
西格:“怎么,还嫌少不成?”
劲和舔了舔嘴唇呵呵笑了两声:“人家大老远给你送儿子来,你却一脸不屑,你说该不该嫌少?”
西格:“真的吗?”
劲和:“也不好说。”
西格:“我是说沈牧来了?”
劲和:“人都已经在等你了,还有假的不成?”
西格一下来了精神:“你怎么不早说?”随即又责备,“你们俩又合伙对付我!”虽是抱怨却忍不住往两边窗外看,满脸的期待。
“冤枉!”劲和嘴上抱屈,却不见哪里真难过,“苏良讲沈牧偷偷给他打电话说想妈咪,刚好他这几天要回庄园,就去孝和那接了沈牧,顺道过来了。”
西格:“他这样宠着沈牧,难怪沈牧跟他最亲近。”
劲和:“ ‘宠着你的人才有资格管你’。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自从他不再需要向她隐瞒病情,他们之间因历史问题遗留下来的“隔膜”似乎淡化了很多,他的各种操作也明显且直接很多。就像现在,他一直在将她和沈牧往外推。有时候她很想拉住他,告诉他:其实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也不需要担心那么多,更没必要将自己逼迫的那么紧。然而她开不了口,她了解他,此刻全部的劝慰都是徒劳。除了支持,她别无选择。他们都在用最近乎极端的理智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西格:“劲和——”
劲和:“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不是现在这里还,就是将来那里还。再或者就是要人替自己还。”
西格:“你这样让我很难过!劲和,你一直都在为着别人。我想你成为你自己!”
他将她搂进手臂:“你是这世界上最宠着我的人!”转头看向窗外,“所以你对我的自私从来故意视而不见。”
她往他肩膀靠靠:“没有。”
他:“有没有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我心里难道还没有数吗!”
她:“劲和——”
他:“你上辈子一定欠我的,所以这辈子一直被我欺负。”
她:“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沈牧——”
“沈牧啊——”劲和不禁叹口气,“沈牧自小就跟着苏良。跟多人照顾过他,算起来他跟着苏良的时间最久,第一声 ‘爸爸’还是叫给苏良!”说着说着,自嘲中竟笑得有些心酸,“沈牧小时候一直是管苏良叫 ‘爸爸’,管我就 ‘叔叔’,后来大了一些才变过来,现在也时不时的脱口而出管苏良叫 ‘爸爸’,我只庆幸他没有再管我叫 ‘叔叔’。我亏欠那他很多。”
西格试图安慰:“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多个人疼挺好的。”
劲和:“现在想想,老天待我不薄,给我个沈牧,还给了我你和苏良,幸亏这样!”
西格没应,一霎那而已,她想起了十一和小二。
劲和看出了她的异样,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欠稳妥,虽是事实,却出卖了他的私心。抓住她的手只期待可以获得她的理解。
西格靠进他肩膀:“都是天定的缘分,谢谢送给我沈牧。”
“和苏良。”劲和紧接着。
“嗯?”西格一愣。
四目对视。
他捏捏她的手,什么也没多说。
“你是不是傻了?”她问。
“这不重要。”他说。
她不想回应。她怕会忍不住流眼泪。
他也没有再继续。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尽管她还不愿意承认。
他注定要离开,而她不应该画地为牢,或者被道德绑架。他很清楚自己的矛盾,清楚自己的自私,清楚自己爱她……
车子还没停稳,沈牧就跑了出来,只待车门一打开便扑进西格怀里“妈咪”“妈咪”叫个不停。
苏良和本一起过来。
母子情深的戏份如今看在劲和眼里不知是喜是悲。
劲和从西格怀里抱过沈牧,可是明显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西格扶了他一把。
苏良说沈牧偏心,又将从劲和身上将沈牧抱了过去:“你不是说有礼物送给爸爸和妈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