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匆匆过隙。
这儿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 张叔张嫂性子有着农家人特有的质朴和热情,她呆得自在极了。
杨廷两指捉着她精致的下巴,一手拿着工具在苏令蛮脸上轻轻涂抹,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被杨廷控住:“莫动,一会该花妆了。”
小娘子冶艳的面容在杨廷的巧手掩饰下, 凭空黯淡了许多,肤色蜡黄带着点病气, 翘挺的鼻梁加上几笔,便成了软踏踏的宽鼻梁,继而是唇, 唇间被小刷子细细刷过, 掩去好气色。
苏令蛮不自觉地抿了抿, 杨廷眸光幽暗, 却仿佛正中有一团火烧得热烈,使得那双凤眸更璀璨,苏令蛮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阿廷, 你怎么就这么好看?”
杨廷眉也不抬,近在咫尺的双唇微微嘟着,他以灰暗的调料沾了沾, 稳稳地一笔一笔涂抹下去, 而后是脖子、胸口……
虽说两人正是情热之际, 却到底除了亲吻、拥抱并未有太过出格之事, 杨廷一丝不苟地拿着宽刷试图将她全身露出之处都涂上一样的气色, 到了胸口,苏令蛮便有些受不住了,羞赧地躲开:
“阿廷,我自己来。”
杨廷控着她,声音紧:“不成,自己涂不匀。”
苏令蛮狐疑地看着他,见他敛容肃目,便又信了。只胸口这块到底是娇嫩敏感,刷子轻轻刷过,她便忍不住瑟缩,小娘子身板颤颤,眸光泛水,杨廷好不容易坚持到刷完,到底没忍住又拥着她亲吻,这回没收住力,不一会苏令蛮便气喘吁吁地退开他:
“阿廷,你这是要吃了我呢。”
她抹了抹唇间,红艳艳一片,热辣辣得难受。
杨廷喘了口气,再睁眼时,眸光又恢复了一片清明,见苏令蛮身上衣衫凌乱,帮她整了整衣襟、袖口,才慢吞吞地道:
“是想吃来着。”
这吃字被他含在嘴里,缠缠绵绵,凭空多了点旖旎的勾人意味。
苏令蛮不知怎的,听得脸红心跳,虽然不大明白这人意思,却隐约晓得不是什么好话,啐了一口道:“我去寻张嫂告别。”
杨廷趁机又给自己换了张脸。
若让麇谷居士来看,必要道这杨小子当初学易容之术那般卖力,必是满肚子闷骚——
这不,杨廷又将自己化成了一个阳刚阔朗的青年郎君,套上一身持重的青衫,仿佛凭空多了十岁,却自有股让人目眩神迷的魅力在里面。
苏令蛮进来,绕着他道跟只欢快的雀儿似的:“阿廷,你真好看。”
杨廷唇角勾了勾,居高临下地看她:
“是么?那便多看看。”
“……”
苏令蛮折服于他的不要脸劲儿,也不介意自己又被化成了个病恹恹地中年妇人,欢欢喜喜地收拾包裹,不过才住上两日,杨廷便为她添置了好几身行头,待拿到月事带时,脸红红地一把将其塞入了包裹。
杨廷征了怔,耳根竟也隐隐地泛起红来,不过他自来是面皮子厚,不一会又若无其事地道:“这还多,无须带着,回长安再买。”
苏令蛮却嘟嘟囔囔地不舍得,毕竟这可代表着威武侯的一番心意。
杨廷一见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便不由地败下阵来,由着她鼓鼓囊囊地包了一堆。
张嫂张罗着将一些特产搬到马车上,“少夫人,这是您这几日爱吃的酱菜,张嫂也没什么贵重之物,您就带回去尝个新鲜。还有一些是我浑家的去山里摘到的新鲜菌菇,过过水都能吃……”
苏令蛮听得竟渐渐有了些依依不舍之意,莫说她与杨廷在此度了两日欢快时光,便这质朴的关切,亦是她难得能碰见的,便格外地珍惜。
杨廷好笑地看小娘子鼻子眼睛红,眼看要哭,没忍住抚了抚她好不容易扎好的髻:“乖。”
“赶明儿再带你过来。”
他跟哄小孩似的话,苏令蛮却半点不在意,抓了话头便又开心起来了:“阿廷,这可是你说的。”
四人边说边笑着出了村口,一架青帷马车候了许久,车夫有一张极其平淡的脸,杨廷扶了她上车,张嫂将包裹递过来,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娘子,便连她也有些舍不得。
苏令蛮半探出头,朝张叔张嫂挥了挥手:
“张叔张嫂,回去吧,莫送了。”
村头有一棵大歪脖子树,张叔张嫂便在树下与她招手,张嫂爽脆地“哎”可一声,目送着马车走出老远。
入城果然比平时严出许多,杨廷将路引递交上去,拜其精妙的易容术所赐,城门卫不过略扫了几眼,确定没问题,便放人进了去。
进了城,直接在客栈住下,托辞投亲,半日便打人来将马车牵走,杨廷带着苏令蛮在外溜溜达达地过了大半日,大包小包地买了东西,趁着宵禁坊门落锁,轻轻巧巧便混了进国师府。
“阿蛮!你这死丫头!”
麇谷居士迎了上来,眼眶红红的跟要哭鼻子似的。
苏令蛮生怕这糟老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真抱着自己哭,纵然心中暖意融融,亦忍不住道:“居士,不,师兄,阿蛮我这不是囫囵着回来了?”
墨如晦、马元、蒋思娘,这几个鬼谷门下弟子竟然同一时间等在厅内,蒋思娘将她上下扫了一眼,视线落在苏令蛮易容上,朝杨廷瞥了一眼:“小师弟手艺不错。”
杨廷勾了勾唇:“过奖。”
苏令蛮心中却涌起了一股子不知来由的自豪感。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