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直荀也在默默的关注着这个新来的“豹子头”,这家伙看上去太年轻了!朱老大真的会派如此年轻的一个特情来老德国?柳直荀很是怀疑。
是的,既然能轻易击败北川仓介,那么他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一个好的特情并不一定需要一个好的身手,有的时候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加把力就够了。并且这豹子头一进来就这么高调,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特情该干的事儿。
到底是不是?
柳直荀的头开始疼了。
他知道派来接头的人不敢跟自己轻易接触,也不敢留下任何形貌特征——这是规矩,毕竟组织得确定自己不是一个“饵”。
这不奇怪,王富元叛变投敌后,就用自己的哥哥王用章当饵,诱捕了多名前来营救的共产党员——这也是王用章最后崩溃的原因之一。
如此多的同志因为他而被捕,组织已经很难再信任这样一个很可能已经叛变的党员,再加上弟弟的劝说和家人的威胁,王用章最终还是崩溃了。
柳直荀自问在同样条件下未必能坚持到王用章那一步,毕竟家人永远是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好在自己早就没了这后顾之忧。想到这里,柳直荀不由得一脸苦笑——早在1920年,自己所有的家人就被日本人杀害了……
但是,从那时候起,行动队的小伙子们就成了自己新的家人,所以,王用章必须死!
这个家伙,年轻又有朝气,真的很像自己的那些徒弟们啊!
想到这里,柳直荀不由得又看了那个豹子头一眼,这个时候那个豹子头正好也把目光投射过来——显然梁玉堂那个怂货向他介绍了自己。
隔着人群两人的目光对视,居然都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两人都对对方表示了一定意义上的满意或者说尊重。
尊重,没错的,耿朝忠确实尊重柳直荀。这个传说中的越狱之王从形貌气质上都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彪悍之气,就像一把已经出鞘的刀,而这个时候他也不再需要掩饰自己的锋芒。
满意,也没错,用一个前辈看后辈的目光来看,耿朝忠挺直的脊梁,放肆的眼神,敏捷的姿态,无不说明这是一块璞玉。
但是,另一方面,耿朝忠的心也凉了半截,他没想到,今天在楼梯口听到的那个瘸子,竟然就是柳直荀,并且他不是瘸,而是废了半截腿!看来无论自己愿不愿意帮忙,这个柳直荀都很难跑出去了。耿朝忠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两人交错而过的目光中,柳直荀似乎读取到了一些特殊的意味——没错,是同情和惋惜!
他的同情可以理解,但是惋惜又是什么呢?
跟梁玉堂慢慢的攀谈几句之后,耿朝忠也基本摸清楚了这义字监囚犯的构成。
义字监关押了大约100多名囚犯,其中政治犯大约60多个,凶杀谋杀之类的罪犯大约40多个,绝大部分都是帮会分子,但也有部分江洋大盗。帮会分子是因为上面有人保,暂时不好杀,江洋大盗则是由于别的地方关不住,只能送来老德国。
要知道,这时候绝大部分的监狱还是木头栏杆,设计也很不科学,像老德国这样完全由德国人设计建造的监狱已经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但是耿朝忠还没有找到询问张宗元的话头——询问柳直荀是正常的事情,不询问才不正常,但是无端询问一个岛城并不知名的打手,那就容易惹人怀疑了。
所以耿朝忠只是旁敲侧击的从青帮的知名江湖大佬,岛城最大辈分的“大”字辈丁寿三说起,然后再从大字辈说到第二代的通字辈,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冒昧问一句,张好古张爷年方三十许,怎么也成了青帮最高的大字辈?”
梁玉堂一脸景仰之色,开口说道:“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张爷可是民族英雄啊,当时张爷还只是一个普通办报纸的。为了抗议日本暴行,张爷先是从日本人所在的盐田公馆越狱,然后断指明志,举着血书巡游全国控诉日本暴行,全国上下那是闻风而动,每到一处可都是人山人海,声名大躁。后来巡游到上海,丁祖师不敢居大,这才给张爷拜了上香做了大字辈。”
这特么背个牌子绕全国一圈就是民族英雄,那前线那些流血流汗的官军将士算什么?看来这新闻炒作啥时候都一样啊!再说了,日本人的监狱哪有那么好越?耿朝忠摇了摇头,继续问:
“那这张爷可真是我辈楷模了,就是不知道何时能让人引荐一下啊!”
其实耿朝忠早就跟着朱胖子见过张好古了,这么明知故问就是想让梁玉堂引荐一下老德国里的张好古弟子。
果然梁玉堂上套了,但他一开口却让耿朝忠大失所望:
“可惜啊,张爷的大弟子张宗元今天不在这里,否则的话倒可以为你引荐一下。”
“梁兄,这倒是有点奇怪,难道还有不愿意出来放风的?”耿朝忠适时的表达着自己的好奇心。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张鹰儿最近刚把仇五爷那边的人打了,已经在水牢里关了半个多月了!”梁玉堂一脸的幸灾乐祸,还捎带用不屑的眼神看了旁边一个留着平头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眼。
耿朝忠顺着梁玉堂的眼光一看,那汉子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右眼角一直划到左下巴,平添一种大恐怖。此人快步走过来,完全无视梁玉堂的挑衅,直接跟耿朝忠搭话,但他的语调出奇尖利,正是在牢房里骂梁玉堂叫日本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