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利针银光闪闪,距眼皮子不过两寸的距离,下意思微张了瞳孔,面色更冷,刻意维持的唇弧柔柔也归无。心里不由漏了两拍,而转瞬间那耀光已灭,倒吸一口凉气。姜氏算计的谋策和手段虽低端,可厉害架子和骇人的气势仍是端得足足的,不觉更感厌恶,却又因此含了狡黠在心头,只看人如何自娱自乐,自舞自唱。恍过神来,微低螓首,低垂的眉眼掩去眸中晦涩不明妾不敢对娘娘不敬,也请娘娘勿无缘无故而挑事生非。银针测毒并非百试不爽,它只对砒霜一类有效,而蝴蝶体内所含的所谓毒素,其实是人类体内所需的一类营养,但物极必反,摄入过多便会成了毒药,以性命安全起见,妾还请娘娘收回这碗蝴蝶汤

福一福身,拉长了音勿——害人害己。

纯婕妤姜起衣

去了翅膀的蝴蝶,哪里来的毒?她那番危言耸听,真当自己的媵人连这些个事情都考虑不周么?慎仪知道的,可真多啊。

下颚微抬,引得一阵玲音作响,杜充媛那日,便是因那些个书籍而降了位分,这人,果真是不知好歹。本宫说它没毒,它可能有毒么?话语顿了顿,命俩媵人上前况且,就算有毒,又能如何?

兀自挑了桌上的一碗,拿起汤匙来,一勺蝴蝶汤便下了肚。觉着这味还甚是鲜美,自个本就是不惧甚个腥味,那些个佐料,更不是白放的。看着那人,柔荑支着脑袋,双眸微缩,忽得笑出了声,罢,云慎仪果真不肯与本宫共享这蝴蝶汤么?不要把本宫想得那么坏,本宫,也没那么蠢。

慎仪董蘅

我只冷眼瞧她作态,也未发一言,姜氏此时全然是无话可辩了,而我本就以实相质,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姜氏理屈,也不得不作弄些话出来,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心里揣着权当观戏的闲心,任她再矫揉作弄一番,方才悠悠开口道妾好心好意,娘娘却不领情。明明一字一句都是有理可据,若您要一意孤行,妾也当作那番告诫都是付了流水罢

未成想她端了那汤便饮,心下惊诧之余,又望见她洋洋得意的神情,更觉滑稽可笑。无心上前劝阻,便待在后头看人动作,哪怕离得不甚远,一股野腥味儿扑鼻就来,不禁紧缩眉山,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姜氏的蠢笨已非言语可述,蝴蝶有毒不仅是我推托之词,也是有一番事实可依的。姜氏不仅愚钝,更多疑固执。我不欲再多费口舌,冷冷撂了几句妾句句分明,娘娘却似乎听得不太真切。娘娘若当真对这汤情有独钟,妾的这碗汤便与娘娘,聊表心意

随话音落下,上前信手将另一碗汤端起,两手呈上予姜氏,只待她下一句唱词。

纯婕妤姜起衣

眨了两下眼睛,瞧着她那不屑的神情与紧皱的黛眉,真以为这就拿她无法了么?呵。取来帕子轻轻擦拭了双唇,朝后头微点了点头,那媵人便上前来,接过了那碗汤。回头凝睇着董氏,半晌,方云真是不懂慎仪的心啊——

忽得沉了声调,站起了身子来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本宫请你共饮汤,竟敢甩本宫面子啊!这宫中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一扬手,身后的媵人上前,两人拉住了那人,令两人,将那汤灌下,而自己,则是坐了回去。

慎仪董蘅

那人话音刚落,眼瞧得她扬臂一摆,两个迎上前来的宫娥速度极快。一人钳住我下颔,一人端着汤碗,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浓黄就倾泄而下,大多数落进嘴里,还有些溅在衣裙上,模糊了粉紫刺花的纹饰。我不得吞咽,被人重重一推,就歪坐在地上。内心更是一阵气急,手一挥就打翻了汤碗,任那浑浊晕湿裙裾。使了力拼命推开那两个面目狰狞的宫人

我拂开云袖,抹去脸上的汤汁,云髻前端也尽数乱了。我顾不得一阵狼狈仪态,几乎是吼出怒语可惜了妾忠言一片,娘娘见识粗浅,妾早就应领教对牛弹琴这个理儿,娘娘不听便罢了,不仅要荼毒自己,还想连累无辜。妾敬娘娘三分,时刻捏拿着进退得宜,娘娘却要得寸进尺

深深剜她一眼,还想尽数数落心中不快。胸口疏忽间便是一口气闷,胃部一阵灼痛,一股酸水涌上喉口,又酸又涩,不多加顾忌,捂住心口,头痛欲裂,把头朝旁一偏,将酸水和食物残渣,连同方才的毒汤,都呕吐到她的锦绣鞋面上。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尽是模糊的光景,渐渐失了力气,晕倒在毯上。

纯婕妤姜起衣

还有这般的人,喝了与自己相同的蝴蝶汤,自己尚未倒下,她倒是倒下了。究竟是惺惺作态,还是事实如此呢?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皆与自己无关。那锦绣鞋面上的呕吐物,却是将自己恶心到了。扬了扬手,回头对那媵人说慎仪对上不尊,他日,再禀报吧。请个太医来,好好看看,这慎仪究竟是怎么了。

也不顾那人听不听得见,嘀咕了两声对牛弹琴,那牛,是你吧。本宫都说了,这汤没毒,本宫说它没毒,它就是没毒。

忽得,气不打一处来,命那些个媵人端了冷水来太医也不必去请了,叫个医女来把把脉便好,直接浇冷水吧。

又唤媵人回弄玉堂再去拿双鞋子,脱了鞋子,直接扔在了那人脸上,坐在一旁,看她们泼水。未过几时,人就回来了,一同伴着的,还有个医女。把完脉后,医女在耳畔说,没什么大事,对身体没有大碍。便冷眼瞧着了。

慎仪董蘅

一阵寒凉


状态提示:第四十二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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