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徐正海的粽子手捏不稳毛笔,手抖得像筛糠,在纸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小蚯蚓和大墨团,自己感动极了。
写好了父母的家信,又开始给尔雅画小蚯蚓,情到深处,便滴下几滴大墨水。
徐正海搂着两封信睡了,年轻人为谁吃苦,为谁奔忙呢,不就是家人和爱人。
每天都有无数的训练等着徐正海,舅舅有意要磨去他身上的少爷脾气,拼了命的磋磨他。徐正海练得哭爹喊娘,站不起来,趴在坭坑里,浑身青紫,茧子长出来又磨穿,流着脓和血,对谁都骂,旁边的副官看不下去,求司令停下。
“停下个屁!旁边医生好几个,死不了就继续练。”
又是两个月,一天晚上徐司令有事要说,一边处理公文,一边把徐正海叫过来晾着。
徐正海直挺挺在那里站了两个小时,司令非常满意,心情舒畅,十分熨帖,什么都不想说,然后开开心心叫他滚了。
身边几个兄弟倒是为他担惊受怕,徐正海回来众人聚众抽烟打牌方才散了。
走之前,二营长把香烟蠢铮神神秘秘的说“这次啊,真要打仗了。”
当晚听到要打仗的的徐正海,很认真的审视了自己的身体。虽然只有短短四个月,可是军营生活却让他经受了磨砺,像淬了火的钢,浑身没有一丝赘肉,都是结实的肌肉,腰收下去,显出鼓鼓肌肉的宽肩和臀来。
只是还嫌白了点,个头往上蹿了不少,力气也变大。会了几种杀人治伤的方法,能开枪开炮,知道一点儿行军的调度。一切都像他舅舅说的“还是个新瓜蛋子。”
真是要几个部队小规模在可控范围内打一场,徐司令准备把徐正海送回北平。安排了路上一切,徐正海自己收拾了包裹和几个副官告了别,取回带来的皮箱,各送了些礼物和大洋。
二营长没有其他人的不舍,只是看惯了这些来军中一堆人陪着摔打历练的少爷。
眼看着徐正海上了专车,司令又美滋滋地给姐姐拍电报,胖得多啦,我办事你放心。
徐正海回北平还没见到尔雅就被舅舅家几个孩子扑了一脸,就问爸爸好不好,哥哥在东北干了什么事。
整整四个月没见,徐妈妈看不见儿子长了的个头,端正坐着的身板儿,就心疼哭到“受苦了受苦了,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父母面前永远是孩子,出了远门受了苦,徐正海也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家中小聚,徐正海偷空去学校找尔雅。四个月不见,两个人都觉得像是不认识对方了。尔雅更漂亮了,娉娉袅袅的年纪,乌鸦鸦的眉眼,唇红齿白,正是一朵花开得娇妍的年纪。
尔雅只看着徐正海笑,看他的手,看他的身量,知道他结实了,受苦了。
“我给你的书,能背吗?”
“还没看过”拉着手坐在亭子的栏杆上,说些要说的话。
“一次都没看?”两个人笑着凑得更拢,可以轻易看见徐正海新冒出的胡茬和尔雅清冽圆亮的眼睛。莹□□嫩高鼻梁,樱桃小口朱丹红。徐正海搂着尔雅在湖面看水鸟觅食,心里想的可真是却嫌脂粉污颜色了。
之后托了尔雅帮他补习,一学期没有上课,只好下学期补考,时间紧,徐正海也不愿看。厚厚一叠书,找了同学抄笔记,尔雅整理了两天才把重点列出来。只等徐正海背了便可以考过。所以两人天天呆在一起。
徐正海把自己的想法跟家人说了,徐先生仔细思量也同意。世道乱了,政府、军中都有人才好。本是不指望出个书生教授的。
于是计划着拿了清华的文凭,便去结结实实念军校,北平驻军那里挂上闲职,常去练练身手。理论联系实际。
一天下了课,尔雅坐车回去,不留神便被跟上。尔雅撑在车上想,跟上是不怕的,自己进出都坐车,门口到门口,黑夜从不出门,下手也没机会。
谁会盯上她?敌暗我明总是有点不舒心的。
第二天吃午饭便有学生来邀请“张同学,晚上的舞会你来吗?”
这些时髦的东西是常有的,女生既可以出了风头,男生也有机会大大方方与女生相处,美其名曰“交流进步”
尔雅拒绝了,她对这些事总是兴趣缺缺,找了要学习的借口混过去。
晚上帮虎春完做事,捉刀给徐正海写毕业论文,想了想又给他写了一封信往西山军营送去。
再有同学请女生看电影,她也跟着去了,惬意的买吃买喝,跟电影里的人一起哭笑。直到散场还在想怎么白瑞德船长就不爱斯嘉丽了呢?
捉摸不透,欢欢喜喜的女生们分了手,尔雅说闷了要吹吹风看看月亮,一个人走路回去,觉得分外爽快。绕过了几个胡同儿,人渐渐稀少起来。一个灰长袍戴一顶黑帽子的人从后面往前骑自行车,很快就超过了尔雅消失在拐角。
尔雅自己品味电影里的情节。白瑞德船长又不嫌弃斯嘉丽嫁过人有孩子,相处得那么好为什么最后却不肯和她在一起了呢?
“啊!”尔雅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到了拐角,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一个蓄谋已久的高长黑影窜了过来。满脸皮笑肉不笑、居高临下用眼神扫射着她。
“暴露了吧,你这个为民党的奸细,今天就要捉拿查办了你!”
尔雅一屁股蹲儿坐到地下,结结实实冒出一身白毛汗。
“你是谁?”
那人轻轻一笑,望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