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午饭时间快到了,李曼青扶着腰进厨房, 别的弯不下腰做不了, 淘米煮饭还可以。
她刚把米放盆里, 准备加水, 唐丰年一把接过瓢去:“放着我来。”
他手指修长,手掌宽厚, 洗米“稀里哗啦”几下就搞定了,只是他上头有姐姐, 下头有妹妹,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 也没煮过饭, 不知道要加多少水。曼青站灶旁, 指着教他, 一瓢一瓢的加水,加完水又蹲灶门前生火加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在那边吃的习惯吗?”
“还好, 我只吃面,汤好喝。”
曼青一顿:“光吃面怎么吃得饱?还是要吃米饭才扛饿。”干体力活呢。又想到他那五百块钱不知道是怎么省下来的……唉, 她脑海里总会冒出来那本日记和三十多块钱。
他上辈子就是为了……才没了的。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 她越是愧不敢当,要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他还会这样对他好吗?
不会, 他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曼青不敢看他的眼, 只下定决心待会儿塞两百块钱给他, 让他别这么省了。她能做的只有赎罪,让所有人的命运回归到正轨上来。
火烧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跑出去扛了那红蓝格子编织袋进来:“喏,这是给你们仨买的。”
曼青只当是他给孩子买的,也饶有兴致的一样样拿出来看。
“呀!咋还买了这种小车车,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到时候骑不了多浪费。”眼睛却觑着他,想要观察他对“生男生女”的看法。
然而唐丰年却面不改色:“闺女不也照样能骑?她们要不喜欢再另买就是了。”
“这个是什么?口琴?这个买给小姑娘倒是合适,只是万一又是两个小子怎么办?”
唐丰年继续面不改色:“随他们,喜欢就玩,不喜欢就不要呗。”
李曼青捂着嘴笑起来,即将当爸爸的唐丰年,原来是这样一个唐丰年——温暖,宠溺。
“呀!怎么还有孕妇装?”她上辈子憧憬了二十年却怎么也没机会穿上身的衣服,她兴奋得提着在身前比划,除了动作笨拙,还真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
唐丰年见她喜欢,也松了口气,他终于买对东西了!
看完东西,曼青又去屋后摘了两条大丝瓜回来,慢慢坐着用小刀刮皮。还没刮完呢,婆婆领着丰梅她们回来了,手里提了些吃的,抢过她手上的活,没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吃过饭,李曼青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感觉肚子消化得差不多了,这才回房睡午觉。唐丰年日夜兼程赶回来,也是困得不行,丰梅和芳菲已经自觉的搬走了她们的被子和衣服,老太太又换了新床单。
那间屋就成了他们两口子的私人领地了。
李曼青见她们收拾得麻利,知道婆婆的意思,莫名的红了脸。
唐丰年却自然得很,她媳妇的房本来就只能他进,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麽?
她先在屋里换好睡衣,才开门放他进去。
虽然是夫妻,但却没有寻常夫妻的亲密。对李曼青来说,唐丰年只是她二十年没见的“前夫”,一个几乎接近于陌生的男人,突然躺一起肯定不自在。
不过,她的不自在没持续多久,身旁的男人就“呼呼”起来。他实在是累极了。
这所房子在县城至太平乡的主干道旁,门口就是大马路,中午正是车多的时候,运煤的大车呼啸而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唐丰年在火车上熬了一夜,昨晚到家也基本没睡,现在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呼噜声会吵人。
李曼青先是听着外面车子过路的声音,后来没车过了,又听见后院鸟雀欢腾声,夏日的午后格外寂静,甚至隔了两间屋婆婆三人说话也隐约入耳。
这所房子真的挺好,位置绝佳,交通便利,屋子也够大,住着舒服,以后还能给孩子留个保证——她很想要。
但……这是季老板的。
对,想到季老板,她突然冷静下来,他的矿一天没开工,损失就一天比一天大!
听丰年的意思是还要下深市。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着季云喜人不坏,院墙头上五颜六色的玻璃茬子正闪着奇异的光……心里过意不去,拖得越久,对他损失越大。
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不如就跟他商量一下,趁他还没去深市,先上门“负荆请罪”把钱退了,季老板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一会儿又觉着做生意的没一个是真正省油的灯,人家不发威并不代表是好欺负的……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
她这一觉睡得不□□稳……换了谁,被人饿狼似的盯着,都不会睡得好。
眼见她翻了个身,像小婴儿样微微努嘴——马上就要醒来了。唐丰年赶紧躺平装睡,要是发现自己偷看她,少不了又要生气。
以前他乐此不疲的“灯下看老婆”之所以中断,就是有一回被她发现了,也不敢正面骂他,只带着哭音嘟囔了句“变态”就背过身去……那种委屈巴巴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得。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从此,她又不跟他盖一个被窝了,自己用被窝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缩里面去。
他问过她,不热吗,她又嘟囔了个什么,将自己裹得更紧……仿佛他就是洪水猛兽,耍流氓的变态。
不过现在倒好,他嫌热不盖被子,她也只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