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金色的晨曦从海边一点点爬上,在云层中逐渐铺开,耀眼的光束刹时点燃了天空,光芒万丈地洒向了大地。

天还未完全见亮的时候,飞烟已经起身来梳洗完毕,看着还沉睡在床上的荣悠悠,她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一会儿收拾好了就回去,别让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你。”后半句她着重加重了语气。

荣悠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揉着眼着急说道:“为什么啊?飞烟姐,我都离家出走来跟你学唱戏了,我回不去了。”

飞烟板正了脸色,厉声说道:“我要与你说多少次,这里不适合你,我也不会教你。”

“这里哪里不适合我了,我偏要留在这里。”荣悠悠撑起身,目光笃定地与她对视着,眼里星火燎原,氤氲的狠劲儿让飞烟眉心一动。

飞烟轻刷着睫毛,眸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眸光骤然温润了下来,侧过身温声道:“好,那便以一月为期,你若是能在醉梦园做上一个月丫鬟,我便教你唱戏。”

荣悠悠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欢喜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双眼放光地笑道:“谢谢飞烟姐,我保证我一定会做满一个月丫鬟,等你教我唱戏的。”

窗外天色渐明,柔亮的日光穿过窗沿,照耀在两人的身上,飞烟脸上脂粉未施,精致的五官依然出尘脱俗,一身白衣翩翩,春风轻抚过她的素面。

荣家并非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荣悠悠自然也没有那千金小姐的一身娇气,换上了戏园里丫鬟的衣裳,前堂里间地忙活了大半天倒也没有惹出半分麻烦。

“诶,荣小姐,想不到你居然是会做粗活的人呐。”与荣悠悠一起收拾着戏服的三月叹道,脸颊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荣悠悠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荣家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三月,我来这里是做丫鬟的,你还是叫我悠悠吧,小姐小姐地听着挺别扭的。”

“好啊,悠悠。”三月甜笑着又低头仔细擦洗着舞台上的道具。

醉梦园虽说不是上海第一的戏楼,可这几年,受人追捧喜欢的小生花旦出来不少,唱戏的格局变了,这戏服的缝制也就讲究了许多,请来了名气手艺都极好的绣娘,还选用了上等的布料。

荣悠悠摸着这花纹繁复的戏服,手上一颤,手下这块布料是丝绸的,可这摸起来的触感十分像是荣家绸缎庄最近新进的一批。

那一批生意本该是荣明松一人去谈的,□□悠悠一时觉得好玩便偷偷跟着他上了船,也跟着去做成了这批货的生意。

“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荣悠悠眼神恍惚,想到了远去青岛谈生意的大哥,小声嘟囔着。

“荣小姐,这件戏服可要小心了,这可是老板花了大价钱特意为碧莹新做的戏服。”三月提醒着她,走过去帮忙收好了戏服。

“碧莹?”荣悠悠有些不以为然地问道,“是谁啊?在这戏园里难道还能有飞烟姐金贵?”

三月一听她这话,立刻着急地示意她别说下去了,再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是没人路过这间房,才压低了声量说道:“荣小姐,这话可乱说不得,碧莹可是戏园里最受客人追捧的花旦了,也是老板最看重的花旦,外面的人都说我们这小戏园能有今日,都是靠了碧莹不少呢。”

荣悠悠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不可思议道:“靠了她?”

“还有啊,”三月贼兮兮地凑近了些说道,“你知道江少帅吗?近日江少帅可是连捧了好几场碧莹的戏呢。”

“就是那个夜夜流连风月场的江少帅?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爱听唱戏了?”三月的话愈发地让荣悠悠匪夷所思起来。

“他爱的不是戏,是唱戏的人。”三月意味深长地说着,手下已经麻利地收整好了所有的戏服。

唱戏的人?

荣悠悠眸光闪烁了一下,剪水秋眸中泛起了星辰般点点涟漪,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那人的影子,白衣无暇,遗世无双。

台上一出戏,台下一群热闹捧场的人,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在醉梦园里,但凡是有碧莹出场的戏,必然是如此的。

水红色的戏服上绣着绚丽的花样,白色的拂袖随着她灵动的身段轻舞在空中,碧莹的一颦一笑间都传神地述说着故事中的女子,她演的生动明媚,唱腔柔亮。

这是碧莹唱得最好的一出戏,牡丹亭。

荣悠悠偷偷靠在舞台边的一角,倚着手里的扫帚偷看着台上,她倒想看看,这说是能与飞烟平分秋色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碧莹嗓音清远而柔,唱腔在转音处尤为惊艳,而扮相入木三分,她站在那台上,恍若真成了牡丹亭里的杜丽娘。

戏,是好戏。

荣悠悠一时看入了迷,不想身边忽然擦过了一个黑影,差点撞得她跌倒在地,她低呼了一声,本想训斥那人,却瞧见那黑影慌慌张张地窜进了人群中,这背影让她竟有几分熟悉。

荣悠悠拍了拍衣袖,低下身去想要拾起那扫帚,可地上的一枚沾血的铜钱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是……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

台上的乐声戛然而止,碧莹站在原地,犹疑地望向了舞台中央正对着的那人。

舞台前的首排中突然站起了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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