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慢慢地睁开了眼,对阳光不适应马上合上,又睁开,重复了好几次才能适应。也许是困倦和刚睡醒,也许她的眼睛本来就是那样晶莹闪烁的,她的眼睛中泛着闪烁的泪光,楚楚可怜。她揉了揉眼睛,意识像是还模糊着,缓慢地从椅子上起身,又缓慢地走到窗子边上将窗帘拉开了。
大片的阳光涌了进来,如同郁闷的愁云在心底散开一般,粉红是露着微笑转身的。她身后的阳光勾勒出了她整个的轮廓,她正面着我们的这一面还有一些阴影没被照亮,与周围的阳光有着一圈模糊的明暗边界,使得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壳子,或是一个雕塑模型,而她那臻美的面容和柔线型的身躯又为这模型中注入了一种美,或是一种单纯的美的灵魂,铺在空荡荡的地面上的她的投影,如同一个被拉长的纸人一样,软弱的身体,还微微摇晃着。
门卫关上门,退去了。周围的氛围如同是将我们置入了一个干净透亮的冰块里,冰块的壁流淌着各种美丽的色彩,暖暖洋洋,同时又脆冷清静,壁很薄,也易碎,好像稍微做出一点儿声响就能够打破一样。
“你好,粉红”我实在不愿打破这种美丽又易碎的氛围,但从嘴中发出的问好,在一出口就停住了。粉红,她的原身是一头牛,现在是如此美的一个女人,我实在是不敢相信那变化过程的可能,那该如何称呼她,粉红是否妥当?
“你好。”似泛着银白柔波的水面,婉转,清灵,同时又冰冷隔断,好像周围那包裹着温暖又冷漠的冰壁又恢复了。
“对不起,我是一个带着能把你变回,呃,肥壮,不是,性感又粉红的母牛的好心人。”因为在我心目中牛和人变化后的差别太大了,我说出自己要帮助她的时候,仿佛那个性状变态的过程又在脑子里上演了一遍,但这次的上演不是从牛到人,而是人到牛了,站在一个人类的角度来说,我也只能站在人类的角度,总感觉那是一个将一个美女变成野兽的恐怖事件。
“第一次。”她说话的时候眼里闪动着泪光,不是因为疲倦打哈欠而出的眼泪,而且那种情况下眼睛也是疲倦的,泪光不会有什么特别作用,这时的泪光是一种凄楚,又是一种愁怨,而且还是一种不轻易对人倾诉的愁怨,在心里淤积了很长时间才使得神情也如心情一般的凄楚,可怜。
第一次。是一句会令人浮想联翩的话,什么事情的第一次她也没说,不过看她的样子那第一次肯定是值得怀念又值得痛心的,很复杂。我对待女人表达的感受并不太敏感,因为我这个人固执,在感情上也是一样的固执,说简单点就是愚钝,这种固执是一种专心于其他事而对身旁女人外溢感情的视而不见,她说的我肯定猜不出,而且能够猜到的话也只能是想着女人一声最珍贵的纯洁失去的第一次。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如果猜错了,谈话就无法进行了。
“那第一次是什么?”我问。
“那一天,我和他发生了第一次,但遭遇雷劈之后,他就消失了。”她又是那样的凄楚神情。
“真是个负心汉!”我气愤地说了一句,看了看身边发着呆的牛子,叹了口气。她说自己发生第一次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竟然幻想出了动物交配的画面,还不是两个人的,是两头牛,感觉怪怪的,尤其是从这样一个美人口中说出的时候。
“自从找不到他,我就开始了一个人的流浪。我太熟悉第八区了,奔向某地的时候,我的眼前时常浮现我和他奔跑在一起的身影,我总是用跑的,他则用奔的,害得我总是要去追他,他也总是逗弄我一下后撒腿就跑。日子慢慢过去了,我的思念冲昏了理智,为了能让自己彻底忘记,我离开了第八区。我的心中怀着一种恨意,我恨那道雷电,如果没有那雷电,他也不会失去,我也恨他,如果不是他要带我去看裂缝的开启,我们怎么也不会被雷电劈中,我又恨自己,恨自己被第一次的燥热冲昏了头脑还要跟他去看刺激的裂缝开启场景。”
“嗯。”这是一种认同的暂时中断声,现实中一个人说话太长的话,听者需要发出这样的声音来表示一些意义,表示一,我正在听着她的倾诉,没有走神,表示二,我中断一下,你再酝酿一下情绪,喘一口气,同时我也需要缓和一下,表示三,为了不使听者以为你是一个讲话不断磨烦的人,而打断一下。当然这种打断时,听者也可以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只是恩很简单,又不含任何能影响讲述者情绪的意思而普遍使用。
“我本以为在第七区的人们会因为我的粉红皮肤不喜欢我,就用青衫包裹了起来,没想到的是,她们却因为我要掩盖的皮肤对我倍加喜欢,喜欢得程度可以说是到了崇拜,简直就是将我奉为了一个偶像。很快,我就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专门负责照顾我的人。因为我心中的怨恨已经由恨那道闪电,变成了对他的恨,恨他抛弃了我而独自死去,再加上见到这里女人们被来往穿梭者欺骗了感情的事实,我向她们宣扬了一种如何自闭并拒绝男人的精神和方法。但她们同我一样,身体在拒绝男人的同时心里还是渴望有男人陪伴的,这也是我宣扬的精神的矛盾之处,无法像单纯的修女一样地节欲。”
“是的,你错了。你改变了第七区,你甚至曲解了人类内心里对美的认识。但我理解你的苦衷和悲伤的心情,请继续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