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妆。这是章府的孙小姐静儿,三岁识百字,五岁能吟诗,六岁便是通晓古今的小才女。圣上亲誉博能览群书,微能查枝末,天下无双也。

“是的,连夜赶路,快马加鞭不出明日就可回家。”回家?木青眼角突然发胀,自在皇城殿门外领了令来,唯一的使命就是护太子周全,其他的……

木青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会有其他的法子,也许不用牺牲眼前这个玲珑天真的女孩儿。可是……昌王府的兵力不容小觑,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发觉一路上的埋伏。他发现他们,他们又何尝没发现他。他们不动手任他一路通畅,无非就是想在太子回程的途中出手罢了。

静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睁着忽闪地大眼睛对他说:“阿爹说,为人臣子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木都点检不用自责,我是自愿前来顶替太子的。煦哥哥是国之储君,若是真的出事,那将是国之大难。”

几句不符合年纪的话语说得木青一阵耳热。“主子放心,只要木青在,定然保主子平安归家。”

静儿不回话,定定望着那碗火烧,脸上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静:“木都点检,我想把这碗火烧带到汴京再吃。”蓦地抬头,“烧饼还有吗?”

木青一时不理解她的意思,摸出一张烧饼递过去。静儿接了,大口咬了下去,含糊不清道:“我娘说过人不能饿着死,饿着死了那是饿死鬼,阎王爷不喜欢。”说着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若顺利回到汴京,这碗火烧我分你一半。”

木青偏头,几滴温热的水从眼角划出,不动声色抬袖拭去,道:“好,一言为定。”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紧,木青骑在马上,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那里风雨飘摇中的林子愈发阴森。那里的埋伏较之别处最多。

大家心照不宣紧紧围护着马车。

一入树林,瓢泼的大雨化成粗细不一的水线从枝叶间落下,打得树叶沙沙作响。“警戒!”木青举起右手,数十人瞬间面朝外背向马车围成圈缓慢移动,匹马在泥泞中焦灼地踢踏,夜色中的雨幕掩藏了所有。一阵疾风过,马车门前的风灯倏的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侍卫们人人勒紧缰绳屏息凝气听着四周的动静。

雨声,风声,树叶沙沙摩擦声,越发衬得寂寥宁静。一阵乍起的阴风,人人毫毛陡起,心中一悸。“唰……”一道雪白的刀光劈开黑暗的雨幕,一个人应声倒地。

木青提着尚在淌血的刀勒紧缰绳立于马车前,沉声道:“自古乱臣贼子无好下场,不知来的是哪位兄弟,还请悬崖勒马一同护送太子回京。”

头顶的树叶一阵抖动,哗啦啦一片火光。

一群人举着火把从树上降下,迅速包围了木青一行。

一人鹰目长身,黑巾覆面,曳地一身华丽深色长袍,立于木青马前,负手身后。鹿皮靴踩过身下积起的水坑,那里还混合着适才刺杀不成反被木青所杀的死士的血,“木都点检,你为赵家皇朝忠心耿耿,我,很是赏识。只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赵佣不过是黄口小儿,他何德何能治下这大宋江山?”

木青抱着清月刀冷冷看着他:“谢抬爱,只可惜,木青是个榆木疙瘩,玩不来九曲回环花花肠子。食君禄承君恩,区区一条小命何足挂齿。”

此人听完他一席话不怒反笑:“好一个食君禄承君恩,果然是忠君爱国。你的命我不稀罕,我要的是马车里那小子的命。你只管让出一条道来,其余事无需你动手。事毕是走是留,决不勉强。”

木青双手一拱:“恕难从命。”

鹰目一眯,危险的光芒自那深褐色的眸子里闪烁:“果然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木青执刀纹丝不动。

冰冷的雨水沿着斗笠滑落,在身子一周形成一个圆的雨帘,侍卫们个个铿锵不动。没有谁因为那些话语而有所动。涂了松油的火把在雨雾中噼嘙燃烧,映出仅剩的侍卫坚毅的面庞。木青的声音铿锵穿透雨幕,目光灼灼环视一周,“兄弟们,此刻有谁要弃甲离去的木青绝不挽留……”

“唰……”身侧的小于抽出刀,割破手指,“都点检不必多言,小的们可不想死后黄泉路上见不得兄弟。”

唰,唰,唰……

数十柄寒刀在松油火把中发出凛冽的寒光,十张嘴如同一张“誓死保护太子!”

黑袍人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们决意陪那黄口小儿一起死,那便成全你们。霍音。”一名男子应声出列,曳地黑袍将他与暗色的夜融合在一起,宽大的兜帽严严实实遮盖整个容貌。

听到“霍音”二字时,众人皆陡然一震。木青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深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锁着那黑袍人,直到那兜帽缓缓落下,露出棱角分明的脸……

“果然,是你!”若说在兜帽未落之时木青还心存一丝侥幸,然烛火下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那永远平波无纹的眼神成了压垮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此人不是霍音又是谁?木青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颤抖,愤恨、惋惜、不解……

霍音解下黑袍的系带,露出一身殿前营的劲装,上前一步:“大哥,事势如此,你又何苦执迷不悟?”

木青仰天长笑,继而冷冷道:“从今日始,你便是殿前营的敌人,是我木青的敌人。”清月刀在松油火把中发着幽冷的寒光,执刀的手手腕一转,双腿一夹马肚,良驹禄螭骢长嘶一声扬蹄冲出去,溅起几朵泥沼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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