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归家后,其弟徐增寿素来亲善燕王,又因徐斩被杖责一事愤恨不平,乃劝徐辉祖勿要与朱棣为敌,忤逆天命,否则非但不可力挽狂澜,反招致灭门之祸。谁知徐辉祖厉色相斥,徐增寿灰脸而去,将满肚苦水倾吐徐斩,徐斩刚直性子,听了后亦怒上眉头,道:“昏君无能,信奸佞之言,起初提防我等与姐夫谋反,如今又叫我们徐家做马前卒。郑将军赤胆忠心尚遭致猜疑,届时我等在前线拼死厮杀,恐还未马革裹尸,就死在这些谣传之下。”
徐增寿道:“你此去北伐,若后方有变,就投了燕王去罢,为徐家留下血脉。”徐斩惊道:“前线叛变,徐氏一门老小性命皆休!”徐增寿道:“长兄忠于朝廷,不至于此,然天命在燕,大族之家,当有取舍。”徐斩会意,不日收拾行装,与徐辉祖奉命北上。
四月,燕军移驻睢水,立桥拒守。郑承恩率军夺桥,斩大将陈文,接而转战北坂,拍马横戟冲入燕军,目眦尽裂,大喊反贼,欲刺死朱棣。朱棣见郑承恩如同疯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亡命而逃。柳惜朝见势不妙,掖起朱棣,跃马离阵,奔走得脱。燕军众将包围郑承恩轮番交战,将其逼退,两军隔桥扎营,相持数日不下。
自此,朱棣不敢与郑承恩正面交锋,乃留兵千余守桥,命大将李斌领主力暗中东行三十里,半夜渡河绕到郑承恩背后发起进攻。谁知郑承恩早已有所准备,先假装中计,不敌而走,待燕军深入至齐眉山,四方伏兵尽出,燕军溃败。恰巧徐辉祖率兵赶至,李斌欲逃,被徐斩截住,一□□死,南军大获全胜。
朱棣接报,面如土色,诸将纷纷劝说燕王退兵,唯有朱能按剑而起,道:“汉高祖十战九败,终得天下。我等举事以来势如破竹,遇小败便退兵而回,难道再俯首称臣吗?”朱棣也厉声叱责,诸将不敢多言。
未久,朝廷讹传燕军已败,惠宗为求两全之策,避免令郑承恩起疑,乃诏命徐辉祖与郑承恩调换军马,领前线久战疲惫之师回京驻守,实则杯酒释兵权,以防郑、徐两家一个领兵回朝鲜,一个领兵投燕王。
郑承恩眼见破燕在即,功亏一篑,气得卧病在床。徐辉祖亦哑巴吃黄连,只得奉命班师。那徐斩料定此来必无好事,便于夜中一人一马,留下书信,道明与京城徐家断绝关系,投奔姐夫朱棣去了。
徐斩危急之时来投,朱棣倒履相迎,拜为先锋。未久,郑承恩移营灵壁,深堑高垒以为持久之计。徐斩乃领兵断南军粮道,郑承恩只得亲自率众押解粮饷,朱棣命柳惜朝阻截护饷军队,拖住郑承恩。
灵壁守将闻讯来援,方开城门欲出,便被徐斩一骑刺死,振臂一呼,问守军中可有徐家旧将,身无牵挂,愿随徐斩者?数百骑应声而出,绝尘而去,与柳惜朝汇合一处,截取了南军粮饷。郑承恩败退灵壁坚守,与诸将商议突围至淮河补充粮草,传令夜里行动。
不料,徐斩当晚袭营,南军误以为大军出发,毫无戒备,以致于敌我不分,自相残杀者无数。燕军趁机围剿,郑承恩在乱兵中率部血战,徐斩见其属下多有故识,又不忍忠良之士枉死,于是让出缺口,郑承恩得以身免,不知所踪。其余主将三十七名、军官一百五十名,尽皆被俘获,投降大半,燕军自此所向无敌。
金绍武、曹震罡得知郑承恩战败,悲恸道大势已去。当即清点济南守兵,挑选三千精锐骑兵救援淮河,却为徐斩所阻,只能退守长江。旋而朱棣陆续攻入扬州、高邮、通州、泰州诸要地,金绍武、曹震罡奔走不及,各处皆望风而降。惠宗听闻朱棣渡江在即,惊慌不已,与方孝孺商议后,乃令齐泰、黄子澄等人外出募兵,号令天下勤王,并下罪己诏,遣人许以割地求和,划南北而治,朱棣胜券在握,断然拒绝。
六月初一,燕军欲从浦子口渡江,金绍武、曹震罡奋死抵抗。燕军屡战不利伤亡惨重,朱棣慑于长江天险,又素知金绍武、曹震罡乃守城名将,打算议和北还。此时,朱高煦番骑尽数来援,燕军士气大振,南军水师都督降燕。
六月三日,燕军自瓜洲渡江,击溃金绍武、曹震罡所部,二人撤回京师;六月六日,镇江守将降燕;六月八日,燕军驻扎于龙潭,兵临城外,朝廷大震。惠宗召方孝孺问计,欲逃往内地以图兴复,方孝孺道城中尚有二十万兵马应坚守待援。于是自六月九日至六月十日,陆续派曹国公李景隆、谷王朱橞、安王朱楹三次前往谈判,无果。惠宗命李景隆、徐辉祖与在京诸王守卫各门。
六月十二日,徐辉祖之弟徐增寿因怂恿徐斩投奔燕王,被指控屡次密告京中部署,欲为燕军做内应,遭文官群起围殴。六月十三日,燕军先锋徐斩抵金陵,惠宗当面质问徐增寿,徐增寿漠然不答,被惠宗诛于左顺门,徐斩所部三军恸哭,尽皆缟素。
李景隆镇守京师要冲金川门,恐遭清算,遂与谷王朱橞商议投诚。时金绍武在侧,欲杀李景隆,曹震罡阻拦道:“人为王公将相,我为败军小卒,动之乃是谋逆也!我只怕朱棣那反贼不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