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少勤果然又来了,小林子跟在后面捧着一叠字帖。
程碧云本坐在桌前和小莲子学绣活,见叶少勤来了,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给叶少勤作揖。
“先生来啦!”程碧云笑着说。
“嗯!”叶少勤站到桌前,小林子忙把手中的字帖都摆在程碧云面前。
程碧云翻着字帖,叶少勤道:“看你的字还有那么一点点柳体的味道,你便照着这本帖子写。每日写五百……”
“太多了少爷,云小姐是女孩子,写多了伤手呢!”小莲子忙说。
叶少勤想了下道:“好像是有点多,那就二百吧。”
程碧云只好答应,叫小莲子把放在格子上的笔墨纸砚拿下来。两人就着八仙桌一人一面,站着写大字。
程碧云看了一眼叶少勤的纸,上面还是“学而”。便笑着说:“怎么还是学而?”
叶少勤抬头看看程碧云,道:“学而第一句是什么?不就是学而时习之吗!”说完又低头写了。
程碧云笑笑也开始写,叶少勤拿来的是《金刚经》。程碧云从前在庄子上,也没有理过佛,看着长长的经文,并不懂。只把“如是我闻”几个字翻来覆去写。
程碧云写了三天的“如是我闻”,叶少勤又写了三天“学而”。
第四天下午,叶慧茗很早就回来了,到程碧云房间来找她说话。
“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少勤天天来,你不烦吧?“叶慧茗坐在平时叶少勤写字的桌子旁。
“哪有学生敢烦先生的?昨日我有一张没写好,他只吵着要准备一把戒尺来呢,说我几个字写几天都写不好,要打我手心呢。”程碧云说着抿嘴一笑。
“他这是当先生上瘾了。”叶慧茗也笑,“要学写字也挺好的,我们江南才女多,给你找个女先生来教你怎么样?”
“我怕我是当不了才女呢,开蒙得晚,习得也慢。少勤说得挺对的,就几个字翻来覆去我也写不好,别到时候污了人家才女的才名。”程碧云笑着说。
“那你怎么想的呢?不能就跟少勤这么学吧?”叶慧茗道。
“我现在也识得一些字,字就每天跟着练就行了。现在想学什么都晚了,我资质又不好,学什么怕也是学不精,不如就随便找个先生,琴棋书画,让我学个皮毛,无聊时打发时间,过节时给姐姐们凑个趣就行了。姐姐若得闲,也教教我打算盘,看账本,我以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叶慧茗听程碧云这么说,便点点头。心想这小丫头想得还挺远。
“怎么不见黄姐姐?”程碧云问道。
“她在临安的一品茗轩呢。”
两人说着话,叶少勤又来了。见到叶慧茗在,没有摆先生的谱,乖乖地走过来站在叶慧茗身边。
“听说你要打云姐姐手心呢?”叶慧茗道。
叶少勤瞄了一眼程碧云道:“方先生说了,疼便长记性了!”
“方先生说的那是你,云姐姐学得晚,写不好也是有的。”叶慧茗笑道。
“我就吓唬吓唬她,没真打。”叶少勤又瞄了一眼程步云,心说怎么还告状了。
程碧云也忙说:“就说着玩的……”
叶慧茗看了程碧云的字,程碧云每天都有记日子,其实还是一天比一天好的。只昨天有几个字没写好。该是写了几天手累了,便说:“今日给云姐姐放个假吧,今日不写了。”
“那怎么行!写字是一天也不可以停的。”叶少勤忙急着说,实在是以个严格的先生。
“没事的叶姐姐,我可以写的,昨天就是写到后面有点犯困,才没写好。”程碧云也说。
叶慧茗便没再说什么,便笑道:“那你们用功写吧,我去忙了。”
叶慧茗一走,叶少勤便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还告状了?”
程碧云就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便说:“哪里告状了,只是无意间说的罢了。”
“再敢告状罚你一天写五百个。”叶少勤道。
“不敢了,不敢了。”
叶少勤叫小林子把两人的椅子搬开,又开始写字。
程碧云看了一眼,今日不是“学而”了,是“为政”了。
程碧云还是写“如是我闻”。
叶少卿见程碧云还写那几个字便说:“你怎么总写这几个字?”
程碧云道:“就这几个字,我还没写好呢,多练啊……”
叶少勤也不管她,只自己写自己的。
叶少勤在程碧云这写了六天“为政”,便没再来写字了。叶慧茗给程碧云请的先生到了。
虽然程碧云说随便找一个先生,叶慧茗还是请了一个颇有才名的才女来教程碧云。先生姓卢,叶慧茗亲自上门去请的。先生没有当即答应,只说要见见学生。叶慧茗说带程碧云上门,卢先生却说,自己上门来看。
程碧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卢先生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程碧云,样貌好倒还是其次,周身有一种沉稳的气质似乎不太像个才九岁的小姑娘。学艺的人,若不够沉稳是万万不能的。卢先生心里已经认了这个学生了。
“你读过什么书?”卢先生问。
“没正经读过,只为了识字学了《千字文》。”程碧云老实说,认认真真学完了就只有《千字文》,《论语》里面会背几句也是早先那个老秀才常挂嘴边她才知道的。
卢先生点点头道:“没读过倒也不是坏事。听说你在练字,拿来我看看。”
程碧云忙自己去格子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