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泽不胜酒力朝众人致歉告辞,淳于栗已是倒桌不起,薛缜不放心便要送她回寝,临走前对尚且清明的裴、谢二人道:“确是我之过,三位小师妹就有劳你们看顾一二。”
他二人走后没多久,越蘅拍桌而起,抽出特地带上的软鞭嚷着要和谢飞光决一死战。
谢飞光空受无妄之灾,纵是有十张嘴也同醉鬼说不清,只得处处避让。
几息后,二人愣是缠斗到了楼外树丛之中。
真·老妈子宋云苓长叹一口气,感慨人生不易。探手试了试元瑛额头的温度,不放心地嘱托道:“我去瞧瞧他们是个什么情况,一会儿就来接你,阿瑛听裴师兄的话不要乱跑好吗?”
元瑛无意识地朝宋云苓点头,乖巧得不像话。
宋云苓向裴陵点头示意,提裙往楼下追去。
裴陵捏着白玉酒杯半晌无语,而后缓步在元瑛身旁坐定,伸手一点她眉心,似叹非叹:“天道昭示的九州曙光,就是这般模样啊。”
元瑛偏头疑惑:“什么?”
裴陵轻呵一声,眼中寒芒一闪而过,答非所问:“天下乱得太久,以至人以混乱为常理,肆意变白以为黑,倒上以为下,合愚以为贤。既然九州病笃,就该换他个天朗气清,你说——”
他更靠近了几寸,直直望着元瑛迷蒙的眼睛,“对吗?”
元瑛望着那双带着些怜悯的双瞳,脑袋里一团浆糊,只觉得分外烦躁。
裴陵也不在意得不到回应,探手摩挲她圆润的耳垂,“若真是天意,那我且等你来改一改这四方格局。”
附耳犹似呢喃,声音却庄重得像一个承诺,“毋论好坏。”
元瑛粗暴地将他的手拍下去,极度不满:“喂,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手臂一松倒在桌上,唇齿间还在含糊不清地嘟囔,“神神叨叨的,你以为你是狐半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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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瑛眯眼打了个呵欠,昨晚醉后发生的事儿一概想不起来,断片儿的感觉实在骇人。她抱着枣木餐盒,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静待裴陵大驾光临,心里扎了一万个裴小人儿,要不是他提出这么个刁钻的要求,现下她合该抱着被子蒙头大睡。
宿醉的头痛还未消去,元瑛只觉太阳穴处像是被人反复用针扎来扎去,一阵阵泛疼。
裴陵遥遥从石板路那头走来,又是一身玄衣,同元瑛第一次见他一样。
元瑛眉头一倒,有几分气愤:“裴师兄既然早早不在君子于役,想是习惯早起,又何故为难于我?”
裴陵手中却也提着个黑漆小盒,撩袍坐在元瑛身旁,闻言情绪没有丝毫波澜,面带微笑望着元瑛,仿佛是在看自己家的熊孩子。
“元师妹可是冤枉裴陵了。昨日确是子慎闹得过了,陵一早起来专买了醒酒茶,”说着将小盒轻轻打开,端出了个还冒着热气的白玉小碗。“算是代他陪个不是。”
算他棋高一着。
元瑛理亏,扁扁嘴说不出话,不情不愿地朝裴陵一揖,“是瑛误会了,还望师兄莫要放在心上。”
裴陵拈了块凤凰卷,眉头一挑笑意深了几分:“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师妹早起不也是吸收昴日精华,于修行大有进益啊。”
元瑛拿着勺子搅了搅甜汤,不由腹诽,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让人跑腿也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仰头冲裴陵挑衅一笑,不甘示弱道:“师兄有所不知,我楚国习俗是专吸收月华之精,这日华实在让人头疼的紧。”
裴陵哦了一声,浑不在意:“师妹既已入我稷下,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元瑛:“……”
元瑛vs裴陵第三回,依旧惜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