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白驹过隙,五年如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岁月匆匆走过,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催白了长者的鬓发,也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镜中的妙龄少女,墨玉般的黑发倾泻而下,鹅蛋型的脸庞白净清秀,灵动的眼眸熠熠生辉,小巧的红唇甜美诱人——不过,她似乎还是不太满意自己的妆容,还在对着镜中的自己描眉画唇。
“小姐,你怎么还在梳妆呀?霍小姐的马车都到门口了!”依诺走进来,惊讶地看着自家小姐。
“就好了,就好了。”宇文宓一边应着,一边又捋了捋腮边的碎发,“怎么样,依诺,我的样子不算怪吧?”
看她一脸紧张的神色,依诺不禁倍感好笑:“哪里会怪,小姐简直是美极了,不知情的人恐怕还要以为小姐是去会情郎呢。”
“坏依诺,净瞎说。”宇文宓责备地睨了她一眼,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趁依诺还未注意,她赶忙匆匆地向外走,“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我得赶快去见霍姐姐了。”
刚一出门,霍雅澜已笑着迎了上来,揶揄道:“就算是过生辰,也不必花这么久穿戴打扮吧?”此时,霍雅澜已年方十九,与刚到及笄之年的宇文宓相比,眉宇间少了一份俏皮和活泼,气质更显沉稳雍容,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宇文宓闻言,顽皮地眨眨眼:“让姐姐久等,是宓儿的不是,这就给姐姐赔罪了。”
说着,她还夸张地作了个揖,引得霍雅澜咯咯直笑,连忙拉住她,说:“行了行了,我可是赢不了你这股赖皮劲儿,咱们还是快走吧!”
“姐姐要带我去哪儿?”宇文宓好奇地问。
霍雅澜则不由分说地拉她上马车:“既然是过寿,自然要给你选一件称心如意的寿礼了。快走吧,我都跟玉缘斋的伙计约定好了时辰,若是再不去怕是要晚了。”
“玉缘斋?”宇文宓略吃一惊,赶忙阻拦她,推脱道,“不行不行,玉缘斋是专为皇家打造饰物的,我怎么能去玉缘斋挑选呢?”
“放心吧,我已经求得皇姑母的准许了,所以你尽管挑就是。走吧走吧。”看她还是犹豫不决,霍雅澜催促着把她推上了马车。宇文宓无奈,只得遵从。
宇文宓是第一次来到玉缘斋。虽然早已想到皇家的首饰坊必定不同凡响,但初见时仍是忍不住暗自赞叹——尚且不论它大气的铺面和奢华的装潢,各式各样的首饰更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翡翠簪子剔透清雅,玛瑙耳坠玲珑醉人,黄金步摇奢华高贵,白银镯子闪着辉光,应有尽有,且造型逼真,栩栩如生。
霍雅澜显然是对这里早已轻车熟路——门前的守卫亦是对她礼让几分——并未在意宇文宓微显惊异的眼眸,拉着她到处走走看看,热情地建议道:“看看,看看,你比较中意哪样?我觉得那个链子挺好看的,而且是红珊瑚制的,也很衬托你的肤色。哦,那个祖母绿发钗也蛮不错的,你正好是及笄之年,选支发钗也不错嘛。本来我是打算选那对流苏耳坠送你的,结果上次姑母赐给了刑部曹大人家的大小姐一对一模一样的,你不知道,那个曹小姐特别招人讨厌,现在我看见那对耳坠就能想起她那张趾高气扬的脸,真让人心烦,你说姑母怎么能把那么漂亮的首饰赐给她呢?真是糟蹋了!”
宇文宓忍着笑听她喋喋不休,心中却是暖意融融——忆起初见那日,她也是这么热情洋溢,翻箱倒柜找出所有衣裳,只为给自己挑一件喜欢的。一晃眼,五年过去了,虽然二人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性格亦与儿时有所不同,而对彼此推心置腹的真诚却一如既往。她作为丞相千金,逢迎在身边的官家小姐自然不在少数,而她有礼应对,却从不与她们亲近,唯独待自己不同,宇文宓并非不曾疑惑过,可也十分享受着这份特别。
“宓儿!你在听我说吗?”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忽然响起。
“啊?”宇文宓恍然回过神来,只见霍雅澜双手叉腰,一双杏眼圆睁,气鼓鼓地瞪着她,连忙谄媚地赔笑道,“在听呢,在听呢,皇后娘娘赏赐曹大小姐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姐姐就不要再执着于此事了,宓儿选一件称心的就是了嘛。”
“那当然了,一辈子可就只有一个及笄之年呢。”霍雅澜大方地说,丝毫不计较她片刻的走神。
话虽如此,可玉缘斋毕竟只为皇室打造饰物,即便有霍皇后的特许,自己是何种身份,又怎能随心所欲呢?心中掂量了一下,既要让霍雅澜满意,又不能逾越身份,于是宇文宓指着手边的一只银钗,说:“这件甚好,姐姐以为呢?”
“这个?”霍雅澜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宇文宓所指的银钗——它式样十分简单,钗体上几乎没有花纹,只在钗头雕出三两朵梅花,并无特别之处,于是不可思议地叫道,“这个也太糊弄了吧?”
“怎么会呢,我看它很好呀。姐姐是知道的,我向来喜欢这些简洁的玩意,因此还是很中意它的。”宇文宓笑着说。
“好吧,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那就它了吧。”霍雅澜虽有不甘,但看到心爱的小妹欢喜的笑容,心中自然也开怀了。
二人走出玉缘斋,乘着马车走在回府的路上,并天马行空地谈天。说了不少无关痛痒的闲话后,霍雅澜终于支支吾吾地问:“对了,宓儿,你最近是不是还要去表弟那里伴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