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宓走入前厅,一眼便看到了一位温婉而不失傲骨的女子。一袭紫衣衬出她出众的高贵气质,她静静地坐着,沉静的面容宛如孩童般纯真,却又像湖泊般深沉。宇文宓的脚步不禁一顿,深深地吸一口气,换上礼貌却淡漠的微笑,端庄地向钟慕悠走去,笑着歉意道:“不知钟小姐光临寒舍,宇文宓有失远迎,真是过意不去。失礼之处,还请钟小姐海涵。”
钟慕悠不疾不徐地起身,落落大方地一笑,礼貌地说:“宇文小姐太客气了,冒昧叨扰贵府,应是我致歉才是。”
“怎么会?钟小姐是贵客,我欢迎还来不及呢。钟小姐快请坐,依诺,去把新做的点心端上来。”说着,宇文宓来到她身旁,与她分坐案几两侧。
钟慕悠终于得以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宇文宓来——墨黑的发丝像瀑布,白润的肌肤似凝脂,明亮的眼眸如玉钩,额上的纱布被发髻微微遮挡,并不影响面容的清丽;小巧的脸庞仍带着些许稚气,她虽然微笑着,而眼中却覆着与她的年龄并不相符的疏离和漠然。钟慕悠的笑容不禁微微一沉——宇文宓此刻的神情,像极了唐墨辰。
“宇文小姐不必客气,我只坐一小会儿,不会耽误宇文小姐太久的。”暗中深吸一口气,钟慕悠勉力压下心底泛起的波澜,平静地说,“其实,今日我来是给宇文小姐送伤药的。这药是根据我们凤州钟氏祖传的方子调配而成,对外伤的疗效很好,而且用了它还不会留下疤痕,希望宇文小姐笑纳。”
“我这伤只是小伤,没两日便可痊愈,没想到钟小姐还特意因此来给我送药,宇文宓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宇文宓的心“扑通”一跳,惊讶地看着钟慕悠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子,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接,沉吟片刻后,好奇而谨慎地询问道,“不知钟小姐是如何得知我受伤之事的?”
钟慕悠坦荡地正视着宇文宓略带防备的探寻的目光,友好地一笑,解释道:“不瞒宇文小姐,昨日我有些事想向太子殿下请教,便去了太子府,不想却得知宇文小姐受了伤,于是我也不便再打扰殿下,便先行离去了。未能及时向宇文小姐打招呼,还请宇文小姐原谅我的失礼。”
“原来如此。”宇文宓了然地点点头,收起警惕之情,歉疚道,“昨日我实在是太狼狈,甚至不曾留意到钟小姐,真是过意不去。可是这药十分珍贵,所谓‘无功不受禄’,宇文宓谢过钟小姐的好意,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收。”
“宇文小姐如此说,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其实我早就耳闻了宇文小姐的大名,当年宇文小姐求陛下允许、拜入我叔父门下之事,叔父至今还引以为傲呢。你我早该亲近亲近,如今终于得了机会,请宇文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再推辞。”钟慕悠轻轻地拉过宇文宓的手,将盒子放进她的掌心里,真挚的目光殷切地望着她。
“既然钟小姐这么说,若我再不接受,倒显得矫情了。那么,我便多谢钟小姐的好意了。”宇文宓爽快地笑道,大方地接过了盒子。
“宇文小姐不必客气,日后,我还要请宇文小姐多多关照呢。”钟慕悠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
钟慕悠似乎话中有话。宇文宓把伤药放在案几上,不禁坐直了身子,眼眸中的笑意渐退。斟酌片刻,正要开口应对,却见钟慕悠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轻松地说:“哎,如今我多了宇文小姐这个朋友,心情可真是好。今日天气不错,宇文小姐可愿与我一起到城外走走?”
“真是不凑巧,我今日恰好有其它事情要做,恐怕无法应钟小姐之请了。”宇文宓淡淡地微笑着婉拒。
“没关系,来日方长,日后有机会,我再与宇文小姐好好畅叙畅叙。既然宇文小姐还有要事,那我也不便再打扰,这就告辞了。”钟慕悠礼貌地欠欠身,就要离开。
“好吧,改日我会登门拜访钟小姐,拜谢今日赠药之情。”说着,宇文宓也站起来,和她一道向大门走去,再次客套一番后,钟慕悠优雅地坐上自家马车,缓缓离去。
直到马车的影子渐渐远去,宇文宓才如泄气一般放下了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微笑。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违心的笑是如此累人,连面颊都酸涩不已。
“没想到钟小姐还是个好心肠的姑娘。”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依诺不甘地嘀咕道。若说她先前还对钟慕悠抱有偏见,此刻却再也找不出理由继续厌恶她了。
宇文宓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默不作声。
一同在她身边的宇文桐显然也不赞同依诺的看法,却并未说破,只是担忧地提醒道:“待日后小姐嫁给了殿下,可要多多提防这位准太子妃啊。”
“桐叔,这是为何呀?”依诺颇为惊异地问。
宇文宓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略显嘲讽地说:“她昨日既去了太子府,必然是知道了我与殿下的关系,那么她今日来向我示好,究竟意欲何为?依诺,若你在大婚前发现夫君另有所爱,你还会愿与那女子交好吗?”
依诺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自然不愿!”
“是啊,钟小姐这样做,只可能出于两个原因:一,她并不在意殿下;二,她故意结交小姐是另有所图。”宇文桐默然叹道,“小姐能明白当然是极好的,只是这往后的日子可就……”
“桐叔,不必担心我,我既然认定了殿下,自然明白未来会面临什么,我相信,我能应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