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小女子:
髻双丝绾,白衣两袖风。貌并神非凡,心与身生腾。
世外桃源,山中清灵子。一尘全不染,万象皆是空。
小女子款款至展鹏飞面前站定,俏声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展鹏飞进前躬身道:“姑娘见礼了,在下寻圣人至此,不敢冒然骚扰。”
小女子道:“你这痴人,好好的哪里来得甚么圣人?”
展鹏飞道:“圣人正居于此。”
小女子格格笑道:“吾父方才敦习武艺,不知何缘由,就教我出门迎客。想必是你么?”
展鹏飞道:“许是在下。”
小女子道:“且跟我来”
展鹏飞正冠肃衣,随那女子径入院落深处观看: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直至瑶台之下。见那云龙子端坐木椅,两边有数个少年侍立两旁。
果然是:
道骨仙风飘然,不生不灭灵台。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展鹏飞穆然,倒身下拜道:“圣人在上,弟子恭安。”
云龙子道:“起身罢,你是何方人氏,到此作甚?”
展鹏飞道:“在下乃温州府人,来寻师觅道。”
云龙子道:“温州府连年征战,被那元兵团团困死。你有甚么本事逃出围笼,又行于此地?真是个撒诈捣虚之徒。来人,撵了出去。”
展鹏飞慌忙伏身磕头道:“在下句句属实,绝无虚诈。”
云龙子道:“我且问你,你既心诚,那铁桶般的地界,尔是如何逃脱的?”
展鹏飞叩首道:“弟子数年前在此遭难,幸得恩人搭救。非自温州府而来。”
当下,把数年前赶考赴任,与娇妻遭人暗害,又逢莫老怪、杨不凡等人施救、拜师的原委,细细说出。
听罢,云龙子大笑道:“哈哈,汝原是那莫老怪与杨老邪之子徒也,认得我么?”
展鹏飞道:“在下不识。”
云龙子道:“你可知江湖有三怪一邪之传?”
展鹏飞漠然道:“早早听过传闻,但均未曾一见。”
云龙子道:“你这傻小子,却逢几世修来造化。吾便是云老怪,莫老怪与杨老邪你该知是何人了么?”
展鹏飞这才顿悟,怪不得杨叔叔唤岳父为莫老怪、岳父唤杨不凡叔叔为杨老邪。霎间惊喜难抑,大呼道:“岳父与杨叔叔原是三怪一邪其二么?有幸,有幸。”
云龙子道:“若早说,我也不至难为于你。凭那两个老东西教出的徒子徒孙,这世上恐无人能挡,何况区区温州府,更是不在话下。”
展鹏飞道:“云伯伯谬赞了。”
云龙子道:“那你寻我作甚?”
展鹏飞道:“前闻一渔翁讲,此处有绝世高人,这才来虚心拜访。”
云龙子道:“你既是老怪东床,又是那老邪之徒。吾自不能放你空手而去,免得日后逢遇啰嗦,嘲我小气。这样罢,你且住下,待我教你些修身养气之法,再行离去。”
展鹏飞大喜,对云龙子作礼启谢。
云龙子侧身道:“云梦,你且引他寻一卧室,明日再行练习。”
原来那小女子名叫云梦,闻言上前拉住展鹏飞衣襟,傲然道:“小子,快唤师姐。”众人哈哈大笑。
展鹏飞一时羞的面红耳赤,正要施礼称呼。云龙子嗔骂道:“你这丫头,又欺新人。按资他应当是尔等师兄,不可造次。”
云梦哼了一声,撅起小嘴道:“傻小子,随我来。”说完,转身引路。
次晨,展鹏飞便与众师兄妹学习吐纳换气,口诀招式。
闲时即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凡所用之物,无一不备。
不觉倏半年,一日,云龙子登坛高坐,唤集徒子,开讲大道。真个是: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清教,精微万法全。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说一会儒,讲一会道,两家配合本如然。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展鹏飞在旁细听,觉与莫老怪所传相近。喜得眉花眼笑,真气膨胀,忍不住招式发出。
忽被云龙子喝到:“尔不静听,为何手足癫狂?”
展鹏飞道:“弟子诚意听道,奈闻老师妙音处,难以自抑,故不觉随心而舞。”
云龙子道:“你既通气脉,怎不能控。我且问你,你修行多时了?”
展鹏飞道:“弟子懵懂,亦不知来府多少时节。只记得老师每日讲经,已有八八六十四篇了。”
云龙子道:“想必半载有余了,你要从我学些什么道?”
展鹏飞道:“但凭高师教诲。”
云龙子道:“教你些无形拳脚,如何?”
展鹏飞道:“何谓无形拳脚?”
云龙子道:“乃武术门中,强身健体,合精养气之功。”
展鹏飞道:“与莫叔叔可相同么?”
云龙子道:“无异,莫老怪与吾不分高低,只所修心法不同矣。”
展鹏飞道:“与杨不凡叔叔怎样?”
云龙子道:“杨老邪擅长医术,武功么不如我也。”
展鹏飞道:“既如此,师父还是教些我未曾领悟之道罢。”
云龙子闻言,咄的一声,站起身来道:“你这小子,这般不要,那般不学,却待怎么?”说完,拂袖而去。
展鹏飞不想惹得老师生气,懊悔不已。思索再三,欲去老师处赔礼讨骂。
飞萤光聚林,过雁栖云枝。正直初更到,本应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