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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醒来后,罗晶在榻上又躺了整整三日,不言不语。只是在程曦拼命地劝说下,才肯喝上几口粥水。整个人犹如被扒皮抽筋了一般,只剩下一副躯壳。
程曦之前各种劝说皆不能让她那失了神的眸中有所亮动,但她不能就这样任由罗晶消沉下去。
这夜刚至亥时,程曦支开了其他宫人,举着烛光放到了榻边的炫纹坐墩上,她一声不吭,猛一下将那绯红色软锦襁褓从罗晶怀中抽出。
“还给我!”罗晶撑起身子发疯般要夺强回去。
她狠着心又退了两步:“你想陪你腹中的孩子一起死?便拿了那烛火,将整个帐子点燃,让作恶的继续逍遥快活!”
程曦见罗晶忽然静默,便继续道:“还是想替小宝报仇?”
一听小宝二字,罗晶颤着那双已经哭干的眸子,绝望地动了动唇:“我无用,报不得仇。”
程曦见她肯回话,便知还有希望,一时软了口气,来到榻边握住了她的手:“你还有我,我可以帮你。”
却见罗晶依然那副心灰意冷地模样:“帮我?你自己都是去过永巷的人,拿什么帮我?”
“我是去过永巷,可我坚持的活下来了,因为我相信我会回来,我相信你!”程曦紧了紧那握住罗晶的手。
“相信我?”罗晶冷笑一声:“我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仅凭你的相信,根本不能报仇。”
程曦加重了语气道:“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究竟想,还是不想。”
话毕,程曦将搭在臂弯上的绯红软锦又递回给罗晶,起身便向屋外走去,在手刚碰上那红木门闩时,榻上传来沉稳坚定的一声:“想。”
第二日罗晶开始下榻用膳,太医嘱咐的汤药,也皆是喝尽,程曦说,只有如此,林胥年才肯来见她。
程曦果然没有说错,在第三日的申时,终将他盼来了。
林胥年不是对她不闻不问,而是在她自怜自弃时,他心中有愧便不愿露面,如今她强撑起来,林胥年定会来看。
那廊上明黄之色映入眼帘时,她正微笑地坐在院中,晒着秋日和煦的阳光,他一时失神,他以为,她会柔弱地哭肿双眼,没想这清瘦的女子,竟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屏退了院中之人,林胥年疼惜地伸手去摸她有些疲倦地脸庞:“对不起,朕……还是让你失望了,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罗晶浅浅提了提嘴角,反来宽慰他道:“陛下莫要太过伤心,命中自有定数。”
林胥年有些怔神,随后狠狠道:“放心,朕定会查出究竟是何人下毒!”
放心?
罗晶心里嗤笑,面上却依旧温婉:“季太医说,臣妾是中了水仙花根之毒,陛下可知后宫哪里有水仙花?”
林胥,百花园。”
看来这几日林胥年已是查过。
上月仅有的十盆水仙,皆搬去了瑞德宫的百花园,陛下可知?”这是昨夜,程曦告诉她的。
林胥年声音渐冷:“朕会派人查,你如今要好好休养身子才是。”
罗晶嘴角扬得更高了,声却依旧:“好,臣妾,便放心的将此事,交由陛下处理。”
放心二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如果不是程曦提前与她做了交待,她一定不会这般淡定的与林胥年说话,她恨他,恨他一次次出尔反尔,恨他没有保护自己的孩子,恨他明明已经知晓凶手是谁,却依然到现在都未有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