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林胥年后,罗晶终于不在强笑,对那紫檀八角桌旁正蹙眉细忖的人道:“他让我不要管,交给他来处理,看在大皇子和梁丞相的面,他会动她么?”
程曦轻轻地拍了怕罗晶的手背,宽慰着:“他肯定会动,只是……”
她没急着说下去,而是倒了杯茶递到那满脸是怨的罗晶手中,这才接着道:“估摸着凤印会收了,贵妃的分位可能会降吧……”
“降位?我的孩子死了,她却只是降位么?”说着罗晶将手中的茶狠狠摔在了地上。
程曦惊了一下,不去理会那地上破碎的玉盏,叹了声气又是婉言道:“急不得,莫要乱了阵脚,这才仅是第一步。”
这降位也只是程曦心里的推测罢了,纵然人人都知道,水仙花如今只有那瑞德宫的百花园才有,可却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是燕贵妃所为,顶多只是落个没有看管好主宫的罪名,就连这样的罪名,也得是林胥年点了头才能扣上的。
这些心中所猜想的,程曦没敢告诉罗晶,她最近心神不稳定,还是少说些让她少舔心烦。
再说现在的罗晶,绝对不会再信林胥年一丝一毫,听了只会更加怨愤。
但程曦是知道的,从林胥年对待玉妃小产和罗晶出事的态度便可看出,罗晶在林胥年心中的分量,他是一定会惩戒燕贵妃的,只是这样的惩戒,对于她们来说,远远不够。毕竟在帝王面前,儿女情长又怎能与国政相比?
罗晶虽急,却不是猜不出来,这件事燕贵妃做的的确毫无痕迹。
那熬药取药皆是程曦做的,药渣也是被太医们细细查看过,里面确无水仙花毒,而白日里的饭菜,是也是她自个儿宫里小厨做的,那饭菜端来了桌,也是王嬷嬷亲自试查过,才会入她口中的,若不是季太医曾见过误食水仙花中毒之人,怕一时也难断出,她是中了此毒。
越想,罗晶越是绝望,那干涩的眼中,又溢出了泪:“是不是我的孩子注定枉死?”
“不会的,总有一天,她会偿命的!”程曦沉声道,眼神异常坚定,她们心里都知道,燕贵妃的身后可不止这一条命。
说着,她抽出绣帕帮罗晶轻轻拭泪,这几日她人前已不在掉泪,但每每合上了这门,与程曦一起时,那泪才会潸然而下,哭得久了,那双亮眸已是无神,瞳上还泛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来。
第二日一早,便传了消息过来,果真如程曦所料,燕贵妃那凤印被收回到了慈安宫,品级也降至妃位,整件事似乎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月底的时候,太后忽然晕厥了一整日,林胥年一直守在正寝,太医院一下去了数十位医者。
各宫主子也皆赶到了慈安宫,此刻都在正堂候着。
堂内无人敢吱声,连平日里好玩闹的荷淋,也只是乖乖靠在月妃怀里,努着小嘴垂着眼。
罗晶失神的目光一直落在荷淋身上,心底不禁又念起了自己的孩儿,月妃抬眼时正好瞧见她眼角尤湿,毕竟身为人母,自是能想到罗晶的郁结,低声对身旁的嬷嬷道了一句,那嬷嬷便将荷淋领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后,瑞德宫的三个才缓缓进堂,屋内品级低的皆起身行礼,平位分的也是互相点头示意,罗晶却是淡漠地翻了翻茶盖,像是没有瞧见一般地抿了几口茶。
立在她身旁的程曦却能发现,那淡定的伪装下,清丽的身子正在止不住轻轻颤抖,却不是因为胆颤,而是她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去抬头,她怕一见到那贱人时,会控制不住扑过去杀了她。
燕妃从罗晶面前经过时,明显顿了顿脚步。
程曦眯起眼偷偷望着眼前这个阴狠的女人,似乎她依旧是那个手持凤印的燕贵妃,还是如从前一般自傲地仰着下巴。
别说罗晶心里怨恨,就是此时的程曦,也忍不住使劲儿攥紧了拳。
“蓝妃妹妹可要注意身子,毕竟这才刚足一月,眼看着天就凉了,怎不知多穿两件。”
刘云香阴阳怪气这么几句打破了堂内的沉静,这么些妃嫔在,她独独去叫蓝妃注意身子,显然是在故意刺激她,又将她滑胎之事引了出来。
罗晶懒得看她那副刁蛮的嘴脸,一边将手中的玉盏缓缓搁在身旁的红木案几上,一边冷着声道:“劳姐姐惦记了,妹妹日日服用阿胶血燕,并不觉得寒凉,姐姐若是因之前那事,气血还未调节好,妹妹便差人送些到你的明月堂,如何?”
这番话一出,堂内之人不免心中一惊,连相熟的欣贵妃和月妃,也怔住了神。
往日里宫中女眷多时,这蓝妃总是默不出声的坐在一旁,就是有人刻意与她攀话,她也仅是应付般点头微笑,偶尔道上一两句,也是声弱温言,可今儿个像是换了个人,虽瞧着还是那副柔弱美人的身骨,可这说话时的语气神态皆透着冰冷,而她这番回言,也堵得那刘云香憋红了脸一时无语。
要知道那血燕与阿胶,就连贵妃娘娘们,也未必可以日日享食,怎能不叫旁人羡艳。
之前那事?刘云香恨得咬牙切齿,罗晶那话让她又想起自己小产时的酸楚,缓了半天才面露不屑道:“妹妹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这时正寝那边传了消息过来,是太后醒了,堂内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皆是露出一副感恩上天的样子,程曦与罗晶也是互相对视一眼,终是可以松口气了。
正寝内,林胥年小心翼翼地用那明黄纹龙绢帕,轻轻替太后拭着额上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