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静心殿外,不光是大皇子林枫志,后来连梁丞相也去了,只是梁丞相很聪明,拿着本关于玉京国的折子,说是有要事求见,并未提及燕妃之事,但梁丞相的这番举动,不正是在暗示林胥年,燕妃是动不得的。
林胥年自是不会傻到真的将燕妃处死,只是刚好借这个机会,将她彻底拉离后位的争夺,虽说刘嬷嬷一口担下了所有罪责,但燕妃也难逃责难,林胥年后来下旨,将她降位贵人,禁足于曼音殿,而那刘嬷嬷,当晚便被凌迟处死。
这样的结果,多少还是看在了大皇子与梁丞相的面上。
惠仁宫。
程曦从屏风那边过来时,见罗晶趴在榻上,痴痴地望着榻边小木杌上立着的那瓶药油出神,嘴角微微上提,面上还泛着红晕。
蹑手蹑脚地来到她身旁,俯在她耳旁轻声道:“这是哪家的女子红鸾心动呢?”
罗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见程曦正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自己,那面上红晕更重,急忙别过脸去,有些局促道:“瞎说什么!”
程曦轻轻一笑,将她衣衫向上撩起,把那瓶药油倒入掌心,边给她上药,边道:“你这后背好的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去趟永轩宫了。”
“嗯。”罗晶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一想到这次惊心的遭遇,不过死了一个刘嬷嬷,而那人依旧好端端在瑞德宫里,免不了心中郁结。
罗晶来永轩宫时,欣贵妃正与杨贵人在堂中闲聊。
欣贵妃伤势虽不大,但从未有过如此遭遇的她,面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有气无力地倚在玫瑰椅上。
杨慧见是罗晶进来,忙起身行礼,罗晶对她去年在上元节晚宴时的出口相助,还是心存感激的,温婉地笑着上前拉她一同落座。
杨慧样貌顶多算是清秀,连精致都算不上,父亲是朝中的四品文官,家世尔尔的她,能坐上贵人的位子,便是因为选妃大典时那亲绣的那幅观音坐莲,讨得了太后的欢心。
她虽不及在坐二位相貌惊艳,却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聪慧之人,见欣贵妃一见罗晶时,眼中有着一丝不明的情绪,便找了个缘由先退下了。
杨慧前脚一走,这正堂内的人都被欣贵妃驱了出去。
欣贵妃招手示意罗晶坐来跟前,柔声道:“姐姐要恭喜妹妹了。”
罗晶有些糊涂,问道:“妹妹不知,所为何事?”
“看来妹妹还不知,只是陛下已问过姐姐,关于后位之事了。”
罗晶蹙了蹙眉,一时心中思绪万千。
欣贵妃见她没有出声,便接着道:“陛下已定,是妹妹。”
罗晶整个人都顿住了,半晌才缓缓道:“这怎么可以,妹妹进宫不过两年半,轮资历品级,也应是姐姐,再说……”
罗晶眸子一沉,语调也降了下来:“妹妹,也没有子嗣。”
欣贵妃面上本是挂着笑的,一闻罗晶此言,摇着头轻叹了一声。
“更何况,陛下最钟情的便是姐姐,这后位非姐姐莫属。”
这些都是罗晶的真心话,可抬眼看欣贵妃时,她神色也逐渐暗了下来,眸中无神的望着桌上的那盏花茶,不知怎地,堂内气氛忽然添了一抹忧伤。
二人在堂内静坐了一会儿,欣贵妃才收回了神色,整个人瞧着比之前更加疲惫:“有些事,在姐姐心中压了许久,从未与旁人提起过,但妹妹不同,你我是共患过生死的,在姐姐心里,你比亲妹妹还亲。”
罗晶点了点头,亦是真诚的望着她道:“妹妹也是如此觉得。”
欣贵妃又是长长出了口气,不紧不慢道出了那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时林靳还在位,欣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太傅,负责辅佐太子林胥生。
一次偶然的相遇,让林胥生与正值及笄之年的欣贵妃暗生情愫。
情投意合的二人私定了终身,他曾说过,要她做他未来的皇后。
可就在那时南风国来犯,林胥生答应她,凯旋而归时,便求林靳赐婚。
欣贵妃说至此时,眼眶已红,身子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罗晶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她稳了会儿情绪便继续道来。
听到林胥生打了胜仗时,她心中悬着的石头才安稳落下,满心欢喜只等他回京。
林胥年也奉命前去迎太子林胥生回朝,只是没想在回京的路上,遭遇敌方突袭,林胥生,死了。
林胥年说,遭遇埋伏时,林胥生是为救他而死的。
林胥生在临终前死死抓着林胥年的手,再三嘱咐林胥年,帮他照顾,那个被他辜负的女子,面对哥哥弥留之际的请求,林胥年必须答应,因为他欠他一条命。
林胥年回来时,她恨他,怨他!
为何当时死的不是他!
她一连三月未出过房门,整日只是呆呆地望着林胥生送她的那串翡翠珠链。
欣贵妃顿了顿,轻轻抚摸着腕上的那抹温热的翠绿,当年的痛瞬间浮在眼前。
罗晶见她这般动情,也不由得湿了眼角,看来欣贵妃与林胥生是真的相爱至极,以至于时隔这么些年,她依然忘不了他。
三年后,林胥年行太子冠礼,在百官宴请时,郑太傅不忍自己绝貌的女儿再这样消沉下去,便强将她一道带了去。
周边歌舞升平,而她却面如死灰,只是静静坐在桌旁。
忽然,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令她心中一颤,是林胥生?
是那个她日思夜想之人么?
她欣喜的几乎忘记了呼吸,就在那身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