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爆发后很快就扩散,头一天出现了一百来个发病的人,已经让整个衡河郡的医馆药堂都爆满。
第二天中午,更甚。
“大人,发病人数已经高达三百多人,并且一直继续传染!”计谨言匆匆进来,向坐在书桌旁不知道在写什么的聂臻汇报。
看他家主子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外头的事她根本毫不关心。
听到计谨言的话,她甚至头也没抬:“密函送去衡京了么?”
聂臻此时心里想的是,写毛笔字全靠原主的习惯,不然她还真费劲。
柔软的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流动着,犹如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行云流水。
哪怕从小看到大,计谨言还是觉得看得赏心悦目:“昨日大人吩咐后,密函就已经送出去,奏本也从驿站送走了。荆统领先斩后奏地从相邻的四五个郡城调动药材和大夫,按大人的意思,一切都是秘密进行。”
闻言,聂臻还算满意,又问:“那老匹夫在干什么?”
外头的事是计谨言和荆天捷在跑,郡守府里的事情就是银燕儿在管:“自从澄清了谣言之后,国舅爷足不出户,每天什么事也不做。”
聂臻停下了手中的书写,总算抬起头来,轻笑一声:“呵,比本相还自在,那怎么能行!”
她将笔一丢,道:“走,在柳神医来求本相之前,先去国舅爷那里找找乐子,也好让柳神医尝一尝心急如燎的滋味!”
计谨言不由笑道:“大人也太坏了!”
可不是么?
捉弄一个,顺便整治另一个!
柳乘风没把聂臻放在眼里,聂臻势必要他吃吃苦头。而慕容德——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
不一会儿,聂臻带着一左一右来到了郡守府的主院庭院。
慕容德此时正在亭子里喝着茶逗着鸟,看上去还是相当愉快的。
但是,那张愉快的老脸在看到聂臻出现的时候,立刻拉了下来:“右相大人,疫病爆发你不去拯救民众于水火,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老夫这里来?”
情势比人强,明明是生死之仇,慕容德恨不能将聂臻碎尸万段,却偏偏咬碎了一口老牙忍着,也是不容易。
暗杀杀不死,明杀不敢。
聂臻看着慕容德那张老脸,目光转向鸟笼里的那只五颜六色的鸟,笑道:“国舅爷好兴致,什么时候找来这么一只乌鸦?丑不拉几的,看上去就是一只老不死的!”
计谨言差点没忍住笑喷,就连一贯平静地银燕儿,也没忍住多看了鸟笼里挺漂亮的鸟一眼。
乌鸦?老不死的?
主子,你是在骂人吧?
慕容德脸上的肉都在抖,咬牙切齿地道:“右相大人,这是黄鹂鸟!”
“噢,黄鹂鸟!”聂臻从善如流,走到圆桌旁坐下,捏了一块桂花糕就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道:“国舅爷现在心里偷着乐呢吧?”
“老夫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慕容德冷着脸将鸟笼提到了一旁,一脸抗拒地看着笼子里的鸟儿。
这么漂亮的鸟儿怎么能是丑不拉几的乌鸦呢?
聂臻也没有说破,坐在亭子里吃着点心,觉得口干又招呼银燕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跟在她自己家里似的。
她不说话,慕容德心里却打起鼓来:“右相大人怎么这么闲?”
“本相来猜猜,国舅爷心里在想什么吧。”聂臻抿了一口茶,心想这老匹夫还真是会享受,这茶可真的是好茶啊!
她将茶杯放下,缓缓说道:“国舅爷怕是在想,这疫病爆发必然影响治水工程的进展,聂臻怎么不去关心那些事儿,而来我这里找茬?”
慕容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
“说中啦?”聂臻唇角微勾,脸上是愉快的笑容:“不要说本相是国舅爷心里的蛔虫,那太恶心,本相是不愿意的。”
慕容德脸部肌肉都在抽搐!
他虽然很想给聂臻一点颜色看看,可是此时他是不敢的。一如在衡京,聂臻斩了慕容明后,慕容德每次见到聂臻都恨不能一刀杀了她,却偏偏每次都不如人意,还是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
衡京谁不知道,聂臻颇得圣上喜爱!
“聂臻,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言,聂臻一双漂亮的眼眸笑得弯了起来:“其实,也不想说什么!不过既然国舅爷这么问了……”
她嘿嘿笑了声:“本相问什么,你都能老实回答么?”
在衡河,聂臻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而国舅爷虽然是皇亲国戚,却只是低了一等的治水监工,聂臻问什么,他还真的应该老老实实回答的。
他心里不情愿,嘴上也必须说:“老夫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啊!”聂臻唇角勾着笑花:“你是男人么?”
这问题是不是欠揍?至少,她的嘴脸非常欠揍!
慕容德:“……”
银燕儿:“……”
计谨言:“……”
饶是计谨言作为聂臻的谋士,他也着实不知道聂臻这是演的哪一出!
“怎么?国舅爷连自己是不是男人都不知道?”聂臻挑眉,虽然她是坐着的,那隐隐之中释放的威压,却比站着的慕容德还要强势。
慕容德忍着一口气,道:“老夫自然是男人!你瞎了么!”
“是就别废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聂臻一脸的嫌弃。
她又喝了一口茶,问:“皇后娘娘是你的妹妹?”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