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白，你说你是江湖人士。”
“没错。”
“那你一定会功夫。”
“当然。”
“你能不能帮我教训一个人？”
“可以。”
……
自两人相遇第二日真正相处，潮生终于发现，这个墨如白不是个能好好聊天的。
从早上两人碰头那会开始，她不开口他就不说话，待在一块基本相对无言，她坐立难安，他视若无睹。
分明昨日里，他要她跟他走，给她买衣服零嘴时还挺和蔼可亲来着，只在自我介绍时别扭了一下。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墨如白。”简单明了给了三个字，也不解释具体是什么字，是墨还是莫，是如还是儒，还是在她要求下，用手指沾了茶水写给她看。
“墨大哥！”眼见对方报上大名，她甜甜一笑，力图尽现小孩童的天真可爱，博取几分怜惜。
他是怎么回的，简直啪啪打脸！
“我不是你大哥，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只是一句平常的称谓，没料到被这么直白的拒绝，潮生面上挂不住，喏喏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呃……您？”
“眼下随意。”
随意是吧，既然是随意怎么就不能叫大哥了，好像嫌她攀亲富贵似的，大哥不愿当她就不客气了，索性直接喊他大名。
“墨如白！”
他倒也不生气不拒绝，仅仅余光瞥了她那么一眼，目光里看不出内容，之后她每次直呼其名，皆应声而答面上并无不愉。
昨日夜里，她肚子疼吵得他不得安歇，又犯恶心吐了一地还吐了他满襟。
他大概……应该……很不满，脾气没有直接发出来，言谈间待她比昨日冷淡。
今日她睡到卯时才起，他已经正襟危坐穿戴整齐在隔壁等候多时，眼底下的恹恹倦色想必是拜她所赐。
潮生偷偷打量墨如白，越想心里越发虚。
要不要再尝试卖乖，把形象讨好回来？
时辰不早，两人皆腹中饥饿，潮生提出想吃包子，由她带路直奔城里有口皆碑的汤包铺，点了蟹黄汤包和红豆汤圆。
都是现成的东西，上来得快。
潮生两只腿短，小腿离开地面垂在凳脚边晃悠，上身趴在桌上，时而滋溜溜地吸着包中汤汁，时而捏住瓷勺磕碰在碗壁边缘舀汤圆。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哪怕是坐在油腻成痂的桌凳上吃包子，墨如白吃相也极其斯文，正襟危坐举止娴雅，那架势仿佛不是在吃容易汁水溅溢的汤包，而是要读书作画、品评诗文。
他今日换了身苍青色儒服，人的气质就像山水墨画中晕开的云雾一般淡幽飘逸，于铺中一干埋头吃包的凡夫俗子中显得格外出挑，被旁边桌上的食客偷偷打量了好多眼。
而他本人似是一无所觉，或者早已习惯被人瞩目，不为外人举止所扰，继续他极其慢条斯理，带着某种韵律节奏的动作在……吃包子……
潮生也在偷偷瞧他，不是因为人好看，而是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那不是灌汤包的正确打开方式。
汤包才端上来就一口咬下，真的不烫吗？他舌头也不是铜、铁做的，怎么能做到被烫了依旧面无表情的……
如果没有被烫，那为什么又要等汤包冷了再动筷子，已经错过最佳赏味期了好吗……
墨如白不知潮生内心活动丰富，若非她主动开口相谈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是拨乱反正，回归到平日里与人相交的言行举止。直觉告诉他，如若对面前的小人多言，必定难以招架，也许还会有些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发生。
比如他换得格外勤快的外衫，比如一个鸡飞狗跳无法安眠的夜晚，比如身前这笼烫了舌头的汤包。
再比如，这个十岁女娃听到要离开白云城，向他发出的求助……
他喜欢掌控，而不是失控，在以往的经历里，他总是尽可能的避免意外发生，情势失去控制的次数极少。这女娃先是出乎意料的聪明机警，吃东西的仪态又表现得资质教养一般，聊起天来慧敏博闻，对上他时偏偏大胆莽撞。
她身上的矛盾之处，遇见她之后的心软，让他有些微不适，不习惯。
“什么人？”墨如白开口询问。
潮生感激他这次终于屈尊降贵，不再几个字、几个字的，或者是一个字甚至连字都没有，只是一个眼神就回应了她。
“是个……恶人。”咬住下嘴唇思索，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形象描述那人的恶形恶状。
墨如白点点头，没有再往下问，继续进食面前不知算“早”还是“午”的餐点，因为烫了舌头有阴影，竹笼里汤包剩了大半。
潮生觉得意外，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连那人叫什么名字，往何处寻，有什么背景，和她因何事结仇，需要教训到何种程度，他都没有问，就这么轻飘飘地答应了。
一点都不带犹疑，仿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和走路、喝水、说话一样平常，连带到她也觉得，这件事办起来轻而易举，无需多虑。
离开包子铺，墨如白下颌微扬，示意潮生带路。
“就这样，大白天？”潮生惊诧道。
点点头……回归到惜字如金的状态。
“
不用等夜深？”潮生心生疑问。
摇摇头……
事情办完就上路，不然又要和她一起在这白云城里多耽搁一晚，一想到昨夜简直……令人发指！
“不用穿夜行衣？”她伸长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