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卫娆依旧满腹忐忑,当她来到前院,听着传旨的内侍念出她是遗落在民间的公主,皇上现在要将她认祖归宗时,只觉得天雷滚滚,荒唐可笑。从逃犯到公主,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卫娆正想否认,许远夫妇已代接过圣旨呈到她面前,跪地高呼公主千岁,平地起惊雷,一捶定杂音,护送圣旨的官兵随之响应,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也屈膝叩首,众口同声,高唱公主千岁千千岁。
直到登上迎接公主归还的马车,卫娆还是懵逼状态,还好有武功高强的天泣陪同,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啊才稍稍平抚一下,卫王既然向天下宣布她是公主了,那一时间她的人生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再不济,她还有个权臣爹呢!
来到王宫的祭祀台,卫娆发现她这一路上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他那权臣爹身穿王袍,头戴玉冕,在文武百官匍匐屈膝下,步履匆促地迎向自己。
此情此景,卫娆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爹造反了。
奉伽目中似有热泪,牵着她的手对着群臣激昂道:“奉娆公主平安归来,天佑卫国。”
群臣俯首,同声共气,“天佑公主,天佑卫国。”
随后,在奉伽的牵引下,卫娆完成了一系列动辄跪拜的认祖仪式。
内侍去宣旨时已经给她备好了一套重达十几斤的正式宫装,裹着这件衣衫,整个仪式流程走下来,卫娆已经精疲力竭了。
回到父亲为她准备好的宫殿,卫娆匆忙退去这身繁重的宫装,换了件轻便的常服就去见父亲了。
即便穿着威严的王袍,戴着珠玉流彩的玉冕,也难以掩盖奉伽此刻的沧桑,他身形消瘦,眼睑深凹,颧骨高高凸起,原本飘逸的乌丝竟然爬满华发,卫娆看了心疼不已,“父亲,这才短短几月不见,你为何苍老至此啊?”
是的,她的父亲,原本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俊美男子现在变成了老态龙钟的颓废大爷了。
女儿关心自己,奉伽既欣慰又愧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卫国江山已是风雨飘摇,再不好好匡扶,怕是有灭国之险,我当初篡国上位是想让你们母女跟着我享几天清褔,可是娆儿,如今也是为了大卫国,我要把你卖了啊。”
奉伽捶胸说完老泪纵横直下。
“父亲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国之君说出卖女儿的话,卫娆有种摊上大事儿的感觉。
奉伽咬牙切齿地控诉,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当上王位,全靠一位神秘人暗中帮助,这个神秘人耳目通达,手断了得,刚开始还是无私帮助,后来大事进行到一半,神秘人趁机提出要求,要娶娆儿为妻,否则就投靠敌营,他被威胁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就范,答应了神秘人的请求。事成之后,神秘人就此消失,他忙于国家大政,无暇彻查神秘人的身份,直到昨天,楚国的求亲队伍抵达京都,他才知道,这个神秘人就是楚国公子楚尘。
听到楚尘的名字,卫娆一瞬间心花怒放,“父亲,这是最完美的结局,女儿早已跟楚尘互许终身了啊。”
奉伽一听这话,只觉得气血翻涌,险些溢出喉咙,楚尘这只狐狸不光算计了他,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连他女儿也一并迷惑了。
“完美什么啊?这楚尘是天煞孤星命,凡是他沾染的女子全都死于非命。”他既不愿看着女儿去送死,又抗不住楚尘的威逼利诱,无可奈何到了顶点。
奉伽惆怅得都快死了,哪知,他的女儿拍拍胸脯豪情万千道:“管他是什么天煞地煞,我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命格。”难道嫁给一个命格极好,品行性情与自己完全不搭的人就会幸福。
奉伽白眼直翻,女儿这是被爱情洗脑了啊。
楚国派来迎亲的人是阿汾,他态度坚决地认为十月初十就是出嫁良辰,肯请奉伽极早割爱,免得耽误吉日。
此去楚国大约半月,现在已经九月底,时间确实有些紧迫,难怪阿汾这样心急。
女儿在身边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一天,奉伽哪里舍得,摆出诸多理由推延,都被阿汾拒绝了,他冷着脸对卫娆道:“公主还尽早动身吧,主子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你身上了,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卫娆被他含糊不清的话弄得骤然紧张起来,当她追问起原因时,阿汾却是闭口不答。
他是回避,卫娆就越觉得楚尘出事了,哪里还顾得了奉伽的劝说,回去拜别母亲,乘着马车连夜奔袭楚国。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赶在婚期的前一天到了楚国国都。
楚尘一骑白马,出城三十里相迎。
卫娆掀开车帘,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在见到那个打马而来的男子时全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满目星光。
楚尘翻身下马,阔步生风地来到马车前,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儿时冷峻的眉眼顿时染上光辉,他伸出手,深情唤了声:“娆娆。”
卫娆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她连忙把手放到他的手中,正想跳下马车,却不想凌空被他抱了个满怀。
卫娆惊呼,却惹来他痴痴一笑,撒不开手的转了好几个圈。
男子的欢笑,女子的娇嗔整个都城都及这一方野地绚烂。
迎亲的士兵眼睛都看直了,这个行为幼稚,笑容明朗的男子真是他们那位不苟言笑的主子?假的吧?
阿汾警告性地咳嗽一声,向众将士打了手势,众人听了令,纷纷背过身去。
“快别转了,我真的要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