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姗不同,老俞并不懂保养。皮肤松弛犹如一滩软棉花,坑洼不平的脸像是被洗劫过的凶案现场。他不太爱笑,严肃起来,当真像一只发怒的老虎,也因此被手下们调侃为“虎局长”。

但这位“虎局长”,见到熠岚和詹少,却笑了。熠岚是他的得意门生,而詹少则是他的“心头肉”。

此刻的俞局,双手交叉,叠放在背后,将他们领到少管所的接待室。

由于金树年仅十四,现在证据链与验尸报告都还在进一步确认,他被暂时“关押”在少管所,等待最终的调查结果。而“虎局长”之所以迎在少管所门口,其一是因为舒皓刚才给他打了电话,其二便有些不可思议了,是因为金树主动提出要见詹少。

金树留了一寸平头,见走进来两个人,多少有些不满。他嘟着嘴,慢条斯理地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熠岚与詹少一同定睛看去,这小子吃的是大白兔奶糖。

“你来了。”少年看一眼詹少,咧开嘴大笑,这一笑,笑地人毛骨悚然,转而,他莫名地递给詹少一颗奶糖。

詹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半响,金树将剥好的奶糖塞进他的手心,并甜甜一笑,说:“甜食可以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它能够有效抑制精神、控制人的思考能力。”

熠岚詹少:“......”

眼前的两人与监视器后的俞局听此,身子一震。

奶香在唇齿间往返,少年人吃糖的动静很大,嘴巴发出啧啧的声响。他双手在桌子上弹钢琴,也不知哼着哪国歌曲,心情好地不得了。此刻,他眉目明媚,嘴角上扬,笑露出来的虎牙可爱至极,掩盖不住的纯真,却叫人看得不寒而栗。

太镇定了,镇定地一点都不像杀人犯。

“三天前的12:00,你在哪里?”熠岚打断了少年的“风雅兴致”,开门见山。

在来的路上,詹少就与她商量好了,她来发问,他负责观察。

“采风。”少年惜字如金。

“在哪里采风?和什么人在一起采的风?采好风后,你又去了哪里?”仿佛熟知金树的套路,熠岚决定不按常理出牌。

“警官,你问那么多,我记不住。”金树吐起舌头,卖起了萌。

熠岚詹少:“......”

卖萌可耻,比卖萌更可耻的是杀人后的毫无畏惧。

“在武梁山采风,一个人采的风,采完风后你就回家了。但是你的养父,他一直对你爱好摄影的事持反对态度,所以当天你们吵了一架,并且吵得很凶,我没说错吧。”

既然你记不住,那我来替你说,熠岚将案卷里的关键内容提拎了出来,果然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金树说:“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这小崽子,绝逼是故意的!

熠岚发现了,自她和詹少走进接待室,金树的眼神就像大白兔奶糖黏上了白牙,黏在詹少的身上根本下不来了。

她瞥一眼她的搭档,他正在玩王者荣耀,双击666十分爽。

她怎会不明白?詹少有意的忽视让金树对自己有了一种明显敌意。这种敌意给了她可控的发挥空间,她清清嗓子,抬手往桌子上拾起一颗奶糖,一把揭开糖纸,将糖塞进金树的手里。

少年人愣神,但并没有将这颗奶糖塞到自己的嘴中。

他猜不透眼前的女警察想要做什么,那人只叫他把心思全部都放在詹少身上,可这位大少爷此刻却在玩游戏,这让金树登时六神无主了。

思冥之际,漂亮的女警察开口说话了:“你知道吗?小树,其实我和你一样,有一个不理解我的父亲。”

金树望向熠岚,女警官笑容温柔,话音轻柔:“他不喜欢我做警察,抓不到坏人候,他会觉得我很‘蠢’”

她刻意加重了“蠢”字,见金树忽然将双手交叉在一起,轻微搓揉。一旁的詹少也发现了金树身体语言的变化,人的任何肢体动作都是受心绪变化而影响的,金树他紧张了。

熠岚趁热打铁,索性将后半段话一次性说完:“就算能抓到坏人也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认为,干警察有什么好的,一年能挣几个钱!?”

最后一句,她有意加了些轻蔑的口吻。而等她说毕,再抬头平视金树时,果不其然那颗糖已经被他放到了嘴里。

这番移花接木的话,其实是熠岚改编了梁璐的生活情境。她将金树涉嫌杀害养父案的关键信息提炼出来,与梁璐平常的“抱怨”做了拼接。

只不过梁父梁母是“女大恨嫁”,他们倒不认为做警察很“蠢”,但他们同样认为这是一份苦差事,钱挣得不多,还要一年到处奔波。如此这样下去,注孤生不可避免。

只不过这些话到了金树耳里,都演变成了金泰之这些年对他的咄咄逼人。每每困顿于这些言语攻击中,他总会揭开牛奶糖的盒子,取出一颗糖放到嘴里。

“你说你不学好,天天整一个破相机,真以为你能拍出风光大片来吗?”

“你以为你这样拍,就能养活自己?”

“金树,你给老子回来。你要是再整这破相机,老子就把它摔了,你信不信?”

少年人的安慰反应,落进詹、关的眼里。短时间的沉默,使得两人都知道,金树又一次地陷入了回忆。看来,共情心理奏效了。

所谓共情(ehy),也称为同理心。审讯人会套用嫌疑人的生活环境,虚实结合地拼出一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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