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禄才骑马走了不远,载洵便得意洋洋地背着手走了上来,他仰着头斜瞧着载振,掷地有声地笑了两声便道,“我说振大爷啊,这回可不是我们兄妹不欢迎你去了,是皇上有口谕,连皇上都不希望你去!”
载振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一众人等,良久后才将气喘匀了,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我知道是有人到皇上那儿嚼我载振的舌根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载振紧了马缰就一路向回飞奔,载洵仍在原地得意地同载涛有说有笑,觉得大快人心,载沣却转了头闷闷道了句,“咱们该走了,别再耽搁了。”
载振和载扶走后,后来的人中便只剩下了载泽,载沣自然不好令他一人在马车后骑马跟着,便主动邀载泽来马车中同坐,道,“泽公来同我们坐吧,出了城道路泥泞,泽公一人骑着马不方便。”
载泽骑着马在后面缓缓跟着,收了收手里的缰绳笑道,“不碍事!你们一早上走出城来的,就好好歇歇吧!我若是不骑骑马,才觉得浑身不自在!”
载沣同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坐在车里,时不时从马车后的帘子缝隙中去瞧跟在后面的载泽,心里一阵阵过意不去,他知道载涛私下里时常与载泽有所往来,便冲着载涛道,“你去请人家泽公过来坐!人家好心来送阿玛,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在后面骑马跟着?”
载涛正掀着帘子向外瞧风景,听见载沣吩咐自己,便转过头来顽皮地朝他笑,话中有话道,“哥哥啊,泽公不听你的话就能听我的了?”
载沣见载涛不肯去,又吼他道,“那你说怎么办?!”载涛用眼神睨了睨载潋,向载沣凑了一步,道,“有人的话他听啊!”
载沣从前不喜欢载涛总拿载泽和载潋开玩笑,可现在载泽不肯听自己的话,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载潋身上了,便将语气缓和了许多,转头对一直木怔怔发呆的载潋道,“妹妹,泽公来送阿玛是好意,咱们不能再委屈着人家泽公了,哥哥求你,去请泽公过来坐吧。”
载涛坐在对面望着载沣对载潋说话时的和颜悦色,又想到刚才载沣吩咐自己时的声色俱厉,不禁叹了口长气,“这哪儿是一个人啊!”
载潋并没有拒绝载沣的请求,便命前面赶马的李文忠和常贤停了马,自己走下马去,到马车后边找载泽,载泽才瞧见载潋,便忙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笑问道,“怎么,潋儿是不是车里坐得憋闷了。”
载潋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硬生生拉载泽去坐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便另行换了法子,她并未答什么,而是径直去将载泽手里的马缰抢到了自己手里,而后才笑道,“马车宽敞,我不觉得憋闷,只觉得孤单!”
载泽走到载潋身后,低头望着她在手里摆弄手里的缰绳,他想到载潋刚刚失去了自己的阿玛,孤苦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便安抚她道,“潋儿,我明白你的心事,我不会安慰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
载泽还没说完说完,载潋便转过身来高喊了一声“泽公!”,喊得让载泽一愣,载潋才接着道,“泽公陪我们去坐坐吧,哥哥们近来都心事沉重,若有泽公一起说说话,我们也好过些。”
载泽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拉起载潋的手腕来,轻声问了句,“我过去了,你还孤单吗?”
载潋望着载泽握住自己袖口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掉另一个人,可她此去就要在西山停留整整一年,她不准备去将误会解释清楚,也许将来再回来时就要与自己在乎的人形同陌路,可纵然是这样,她都不忍心应载泽一句话,因为她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可载潋心软,她看不得旁人苦等却不得结果的模样,便挤出一抹微笑来,朝着载泽笑道,“不,不会了,泽公陪我们去坐吧。”
继禄一路飞奔地回宫去向皇上回话,他在东华门外下了马,便一路匆匆径直向养心殿而去,途中听闻皇后胞妹静荣进宫来闹了些风闻,却也没心思过问,只急着去向皇上复命。
载湉此时也为自己的生父醇贤亲王奕譞换了孝服,他神清黯然地坐在养心殿案后,将目光一丝一缕都锁在醇贤亲王奕譞临终前所上的遗折之上,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直到现在心已酸涩悲痛得麻木了,却仍然不能从其中抽出身来。
寇连材前来为皇上添茶,却发觉一上午皇上都并未动茶,不禁担忧地望着皇上憔悴的面色,劝道,“万岁爷,您要珍重身体啊。”
载湉却似是没听见般的,只回问寇连材道,“他们送到哪儿了?”寇连材知道皇上在问醇王府的人,便道,“奴才还没得着信儿呢,要是继禄回来了,一准儿……”寇连材话音未落,王商便兴致冲冲地上前来通传道,“万岁爷,继禄回来了!”
“快传他进来!”载湉立时吩咐道,王商同着寇连材得了命,便赶忙着去传继禄进来。
继禄仍未向皇上行礼毕,载湉便忙着问他道,“你今日所见情形如何?”继禄恭恭敬敬回话道,“奴才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在城门外追上了醇王府的人,小醇王载沣正奉着醇贤亲王灵位,除却醇王府大福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