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的父亲经常在想:假如自己当初娶得是那个一颦一笑都会让自己心跳的莲儿,自己的一生又该是个什么样子?可自己的生活中没有奇迹出现,这一辈子都是被眼前这个女人拴得牢牢的。要不是当年她又是喝药又是上吊的胡闹,莲儿也不可能被逼的离开这个城市远走他乡了。
不想了,自己和这个女人所有的记忆里除了伤心就是失望,自己的这一辈子已经就这么样了。她现在还是改不了自己的毛病,看样子她不把孩子的生活搅和乱了是不会罢休的。自己当年就应该心狠一点,不管她怎么闹就跟她离婚!心里这么想着,薛怀的父亲又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门口呆站着的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薛怀的母亲这会也正在怯怯的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神碰到的那一刻,老太太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老太太心想:“反正有儿子在你也打不着我,总算儿子没有白疼,关键时刻还是护着我的。被这老东西打了一辈子,骂了一辈子。可老天有眼,就是架不住自己运气好。结婚后没几天他就跑了,七年后还是自己有主意跑到部队去找他,运气好就怀上了儿子。虽然这一辈子老东西都不愿意和自己在一个床上睡觉,可自己有儿子就够了!我这一辈子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死了我也要缠着你的!”
薛怀对父母的战争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好像这个家里几天没有打闹那就是不正常了一样。薛怀也知道,家里的打闹大部分都是由母亲故意挑事才引起的,这个自己早都看得出来了。
从小母亲就是搂着自己睡,父亲总是睡在一张单人床上,记忆里好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像别人家的父母那样亲亲热热的说过话。
母亲对父亲的冷漠总是用喋喋不休的唠叨对抗,年轻的时候父亲都不愿意和她计较,回家后只是和自己玩耍,那一段记忆还是很美好的。
自己和父亲的战争是上小学四年级开始的。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母亲喋喋不休的说着邻居家吵架的事情,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看得出来父亲对她的多事很是厌恶,没有应答只是给儿子碗里夹菜。
母亲端着碗拿着筷子说:“老杨可真不是东西,挣钱不给自己的老婆孩子花,把钱花给外面的狐狸精了。那不要脸的骚狐狸也真敢要。杨虎他妈就应该去撕她的脸,看她还敢不敢纠缠老杨!”
薛怀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满脸义正词严的母亲发呆,母亲看儿子听的认真就越发的卖力了:“儿子,你长大了可不能做那么没良心的事情。要对自己的媳妇好,不能学杨虎他爸那样的坏毛病!”
听到这里父亲已经忍无可忍了:“热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你在孩子跟前说这些闲话干什么?”
“说说怎么了?我给儿子也说说,让他长大了要对媳妇好,别做没良心的事情。人家都给老杨生了几个儿子,老杨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这就是不对!sāo_huò!”母亲又狠狠咬着牙骂了一句,好像人家抢走的不是老杨,是他家的老薛一样。
父亲啪的一声就把筷子扔到桌子上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当着孩子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你们能做我们还不能说了!害怕别人说自己就别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母亲毫不犹豫的和父亲顶了起来。
父亲拿起桌上的碗,一扬手就把吃剩下的半碗米饭全扬到母亲脸上了。薛怀吓坏了,他分明看见父亲是想连碗一起砸过去的,举起的那一刻才改变了主意,只是把米饭扬了出去。那可是白花花的米饭啊,平时自己的碗里剩一个米粒父亲都会要求自己吃干净的。
薛怀看看父亲,又看看正在用手从脸上往下拨拉米粒的母亲忽然觉得很是伤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母亲看到儿子被吓哭了,嘴里就跑出来一串子骂人的脏话。
父亲站起来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声就给了母亲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记耳光打的很重,薛怀眼看着母亲摇晃了几下,估计是被打的眼冒金星有点站不住了。可挨了打的母亲还是没有停止她搜肠刮肚翻出来的脏话,连薛怀的爷爷奶奶和他们薛家的老仙人都一一问候了个遍。
薛怀还在发愣的功夫,只见父亲一个健步跨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像拎一只小鸡一样的拎起母亲又重重朝地上摔了下去。好在母亲是屁股先着的地,估计父亲也没有使出全身的力气,要不然的话那一摔大概是会要了母亲的命。
被摔下去的那一刻,母亲终于还是停止了对薛家人的辱骂。但嘴硬的母亲只是停了一会,估计是被摔蒙了,稍微一清醒就又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继续着唱歌似的辱骂。
父亲弯腰再次用武力征服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的时候,薛怀才反应过来疯也似的扑倒母亲身上哭喊着:“你这样会把我妈妈打死的,不许打我妈妈!你是个坏爸爸!”
父亲无奈的看着薛怀,也许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过分伤心难过,就只能偃旗息鼓气呼呼的转身夺门而出。
母亲抱着薛怀又哭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打扫战场。
薛怀从那一刻起就在幼小的心灵里对父亲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家里的战争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同样是在自己上四年级的那一年,母亲不知道是喝了农药还是安眠药在医院抢救过一次。
薛怀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