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羽了然,站起来道:“应该,应该。”果然转身走开,把台基让出来。走上几步,自己弯腰把踢倒的竹筐扶起,散了满地的图纸一一捡回筐内。
小太监指点几个民夫在台基上搭起凉棚,摆下茶具和躺椅,那杨公公在另一个小太监搀扶下走过来,舒服地躺进椅子中,两个小黄门在旁边打扇。他在躺椅上偏过头,向那边一张望,只见冯立羽到了一棵树下,盘膝坐在地上,身边放着那个竹筐,正捧着一张图纸在看。杨公公心中得意,长长地呻叹一声:“哎呀——”
晌午时分,民夫们都歇了工放饭,围成大小几十个圈子在工地上散坐着,手中各捧海碗在吃。工部几位大人先是邀约监造杨公公一起去开封大街上下馆子,杨公公说他胃口不佳,等一下直接回宫去,下午还有劳几位大人监工。工部几位忙说职责所在。转而去邀请驸马爷,冯立羽愣了下说,没想到这么快到晌午了,图纸还没看完,下午还有别的事,午饭回家吃,不叨扰几位大人。
于是工部几位自己骑上马走了。冯立羽跟着向监造太监打了招呼告辞,也骑上马回开封。
监造太监眼见人都走了,正午骄阳似火,他躺在凉棚内竟是一动不愿意动,吩咐小太监:“我再迷瞪一会儿,等天阴凉些,你们就随我回宫。”
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突然一筐沙土兜头盖脸地泼到他身上,沙土迷了他的眼,土块砸得他头脸生疼,大太监才喊一声:“谁!”身上一紧,已被人装入一条麻袋,捆扎起来。同时听到旁边两个小太监鬼哭狼嚎地求饶道:“大王饶命”。
五个人跳入密林,其中有两个人的背上扛着两只麻袋,他们到了一棵树下,将麻袋往地上一丢,那麻袋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两个袋子在地上滚动。石氏兄弟赶上去各人踹上一脚,把麻袋踢回树底,踏上一只脚,不让袋子再乱滚。
其余三人就挥舞着铁锹,在大树底下挖坑。
这几个人臂力强劲,三把铁锹上下挥舞,沙土不断被抛起来,很快一个大坑逐渐成型。石氏兄弟在旁边抱着臂,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看样子他们在等大坑挖好,只需要一脚就把两个麻袋蹬入坑中。
这时,树林当中走出一个人,冷冷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树底下的几个人齐齐一扭头,脸上现出惊喜,忙丢了手中的铁锹,石氏兄弟更是一用力,就把两个麻袋踹入坑去。那坑只挖好一半,大麻袋滚入坑底,小麻袋压在大麻袋之上。
这里五条好汉齐齐抢到那人跟前,当即单膝跪地,纳头就拜。他们张了张嘴,忽又面面相觑,开不了口。
来人白衣玉带,气质出众,是个年轻公子,正是冯立羽。他说道:“驸马爷。”
几人面上大喜,松了口气,原来他们刚才犹豫着不知该叫“冯小姐”还是“冯公子”。当即齐声拜见道:“驸马爷。”
冯立羽打量他们一遍,这几个正是之前在师玉儿手底救下来的乔松鹤、欧公亮、郑新贵和石氏兄弟。
冯立羽道:“你们伏在师玉儿的房间外面时,想必把我和她的对话都听了去,所以我的身份也瞒不过你们了。所幸几位都是我的老熟人,我也不怕让你们知道我就是冯莘。”
乔松鹤道:“驸马爷放心,你救过我们的性命,我们兄弟绝非恩将仇报之人,绝不会出卖驸马爷。”
欧公亮道:“我们从前就知道驸马爷你身负血海深仇要上京告御状,只恨不能相助。没想到现在又在京城相遇,驸马爷今后但有用得到我们几兄弟的地方,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冯立羽道:“嗯,几位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几位弄了两个太监到这片林子里来,是要做什么?”
郑新贵道:“驸马爷聪明绝顶,我们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气愤愤说,“这两个死太监仗势欺人,咱们假装民夫在那个工地上瞧得清清楚楚,心里气不过,就把他们绑了来,活埋了这两个阉人,给驸马爷出口恶气。”
冯立羽心中老大不以为然,这五个人都是弥勒教出身,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不顾后果。他摇头道:“我现在的身份非常敏感,这两个太监不能死,把他们放了吧。”
石老三道:“咱们杀两个太监,神不知鬼不觉,驸马爷不必担心牵连到你。”
冯立羽道:“不管牵不牵连,他们是宫里得用的人,得罪我只是小事,只怕公主那里不好交代。”
乔松鹤道:“冯……呃……公子,咱们还不敢请问,你怎么会被招为驸马的啊?公主没怀疑过你的身份”
冯立羽道:“这件事说来话长,都是天意弄人。总之,我暂时要在驸马这个身份位置上混下去。至于公主……,其实你们也认识她。”
五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公主,而且这位公主好糊涂,嫁了个女人难道不知道?
冯立羽瞧出他们的疑惑,叹口气:“这位庒慎公主就是从前和我结伴同路上京的那位姓宫的姑娘。”
几个月前皇帝的一位公主擂台招驸马,那是诏告天下的大事,海内无人不知。只是乔松鹤等人做梦都没想到驸马爷是冯立羽,而公主居然是那位宫姑娘。原来他们竟然跟公主驸马从前就认识。五个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成亲这么久了,冯立羽这个“驸马爷”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