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儿!”施澈骤然而起,记忆停留在火场,她记得,自己双手掐住沈的脖颈,高呼要杀了她!是有人击晕了自己。北堂墨坐在床畔,施澈看见他便发了狂,“你为何要阻止我?!”一记耳光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北堂墨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对着满宫婢妾,冷冷道:“且都出去,今日之事,若是宣扬,朕定不轻纵。”掌掴君王,此乃大罪,她过于悲痛,婢妾也只能将嘴闭牢。
“澈儿,且听朕解释,一切都是做戏。”他凑在施澈耳边缓缓说着。
怀中的身躯微怔,停止了挣扎,北堂墨分开了两人的距离,一字一句道:“琏儿无恙。”
“可那白绢覆的分明是”施澈哽咽,还未全然抽身。
“那孩子与琏儿同岁,因疾而亡,乃城中一医者之子,此番毁其亲儿尸身终是对他不住。“北堂墨将她的泪拭去,确保她已平静,才继续道:”沈尉迟与外族结盟,意欲谋反,完颜涛要琏儿性命。此事本应说予你,又恐露了端倪,叫澈儿伤了心,为夫的不是。“
”琏儿此刻在何处?“施澈信他,只是惊惧过度,想知晓孩子身在何地。
”早已安置在宛贵太妃的芳华殿。澈儿安心便是。“
”近日澈儿便在瑶华殿‘养病’。众人皆知你悲痛过度以至神智失常。”北堂墨斟酌言辞,也只能这般告之。
“皇上可会有危险?”她装病避人自是没有不妥之处,北堂墨处在高位,叛乱之事绝不会像他说的这般简单,她知道,他想让她宽心。
“澈儿,若朕败了,桑惜会与你一同乔装出宫。”他抵在她的额上轻轻说着,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完颜涛出兵十万,均是铁骑骁勇,硬拼只怕俩败俱伤,若是智取,诱敌深入再将主帅生擒,此局便有八分胜算。
施澈在他唇上轻触,“不,若皇上败了,臣妾自当随君而去。”若论礼制,妃殉君王,理当如此;若说情分,夫已殒身,妻又有何理由独存?
“朕答允澈儿,必定平安归来。”
话音未落,他已跨出殿去,施澈换上了原先的绝望木讷,沈要的悲痛欲绝,她自会成全演足。
她一定会来,这样的时机,沈断不会错过。
似乎是算准了,不过一刻钟,沈便不请自来,带了大批补药,一进殿便哭得很是伤心。她已在宫外多时,只待北堂墨离去,验收战果之心十分迫切。
“俪妃节哀,本宫与你,感同身受,琏儿那孩子,本宫也是喜欢得紧。”沈抓住她的手,戏很足。先前送的礼,不过是为今日之事做了铺垫。
“你们且下去,本宫与俪妃要说几句体己之言。”
众人屏退,沈变脸也是极快,施澈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沈贵人还要装到何时?”
“没错,本宫是不必再演。施澈,失子之痛可还好受?”沈捏住她的脸,狠狠发问。
“你为何这般恨我?”
“你竟不知?”沈讪笑起来,“这皇城,有沈氏一族便可,偏偏冒出你们施家!施姓偏偏出了个施澈要与我一较高低,最艳的牡丹只能有一株,这道理,你懂。”
“原是如此。”
“不止如此!”沈大声斥责,“你处处与本宫作对,害我位分低微,不得君心!”
“你如此算计,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施澈阴阴回敬。
“众人皆知,俪妃如今神志不清,需要静养,皇上忙着军务,自是无暇顾及俪妃,本宫定当多多关照。”
“啧啧,这么一朵娇花,只怕今后要枯死在这宫里了。”沈将她拉下床塌,推至妆台,指着镜子病态地笑着。
他日完颜略称帝,登上后位之时,便是施澈殒命之日。
“沈贵人果真极度自负,就不怕我此刻杀了你?”施澈顺势拿起了妆台上的金簪,抵在她的脖颈。
“你不敢。”沈自是笑着,没有丝毫怯懦,“杀了我,你的母家便遭了殃。皇上再不喜欢,可他也有沈氏血脉。太后临终,一句话便保了沈氏。”她缓缓推开施澈,扬笑而去。
的确,太后有言,沈氏一族,纵使有错,断不灭族。她的肆无忌惮也非毫无缘由。金簪落地,只听一声脆响,久留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