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六小声道:“老爷,听说二太太在米上投了不少银子,其中有一大笔是薛姨妈借的。二太太还挪了公中的钱,不知怎的被老太太和二老爷知道了,老太太差点气晕过去,二老爷也正发怒呢。”
贾赦喜滋滋的,一边得意地在心里道: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当然不知道江南的水能被治理好;为什么我知道呢?因为在江南治理河道的就是我儿子啊!
消息一传出之后,凤姐等人就在喜气洋洋地做准备迎接贾琏的归来了。
贾琏这些日子,先是听了父亲贾赦的话,直奔扬州找了姑父林如海。林如海听了贾琏含蓄地表达了堂弟宝玉并非良配,屋里一大堆莺莺燕燕毫不避讳;老太太有意把这对表兄妹往一块凑;而宝玉的母亲王夫人却看好了自家的外甥女。
林如海果然大惊失色。说实话夫人贾敏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起过要跟娘家亲上加亲。荣国府虽然大不如前,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玉儿有贾母撑腰、公公婆婆又是亲舅舅舅妈,不比嫁到不知根知底的人家强?可林如海没想到的是,宝玉竟被家里娇惯至如此境地。
不爱读圣人之学、不追求仕途经济这没什么。自己也是个喜好诗词歌赋的清流派,林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并不追求沽名钓誉。可屋里一大堆红袖添香问题就大了。男人对姑娘家心软也不是不好,可太心软分不清轻重就是麻烦了。自己娶了贾敏后,也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子嗣才纳了一两个妾。
玉儿心思太简单,嫁过去的确不是好出路。至于这嫁妆,林如海也深知自己身子不好活不了几年,经过贾琏这么一提醒,果然警觉起来,开始做了细细的谋划。见这侄儿又好心提醒,又不图他们林家的钱财,林如海心里很是赞许。而贾琏却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求姑父在河道治理上提点一二。能这么开门见山地坦诚,林如海反倒放下心来。怕的就是装一无所求,最后放大招。
既然互相有用,林如海也不含糊。直接带着贾琏走访了扬州的盐帮。那盐帮平时与林如海打交道很深,也敬佩林如海清正的为人,既然他开了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就这样,盐帮又带着贾琏去找了漕帮。
漕帮见一个京城簪缨世族的富家公子哥,肯礼贤下士、毫无架子地请教他们这些江湖中人,便也生出二分感动来,找了精通河工的长老来,手把手地教起了贾琏。
贾琏和工部尚书的这套班子之所以能筑起抗洪水的大堤,一是有了漕帮的帮忙;二是未从中贪墨修河堤的银两。所以才在此次抗洪救灾中立了大功。
工部尚书回去后,被皇上大加赞赏,完全抹掉了之前的臭骂,更进入了内阁,成为了辅政大臣之一;而人前人后忙碌的贾琏,也被皇上召见了,破格封为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比叔父贾政还高了一级。
朝堂之上,新封的贾郎中款款走上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和之前工部修河堤的这些老帮子完全不一样。圣上看了更加满意,当即就表示要赏赐黄金千两。贾琏却推辞了。
皇帝蹙了蹙眉,“你不要黄金?那你要什么?你立下了大功,只要是朕能办得到的,朕一定都给你办到。”
贾琏义正言辞、情义款款:“谢皇上了隆恩,能为皇上办事是臣的荣幸,臣什么都不要。”
这下朝堂上议论纷纷了,皇帝也很是感兴趣。
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皇上,贾郎中为人清正,真是家风正的缘故。臣听前翰林章炳义大人说,前阵子,贾郎中父亲特意为家中庶子求开蒙先生。贾郎中为了庶弟上下求爷爷告奶奶。如此好学,真是我朝争相学习的典范。”
“哦?”皇上点了点头,“你父亲是荣国府的一等威武将军贾赦?”
“正是。”
皇上若有所思,“朕记得老荣国公在世时候,世祖还给你们赐了一块匾额,现在就悬在你们家院子的门上吧?”
“是,只不过并非悬在臣院子的门上。”
“什么?”皇帝挑了挑眉,难不成你们还敢悬在偏房门上?
贾琏忙道:“回圣上,匾额是悬在荣国府正堂荣禧堂门上,只不过臣和父亲住的并不是正院罢了。”
“堂堂荣国府嫡子,竟然不住正堂……”
“这荣国府老太君糊涂了不成?让次子住正院。”
“听说很偏心啊……”
见朝臣们议论纷纷,皇上也有些不悦,轻咳了一声。
贾琏道:“回皇上,让臣的二叔住荣禧堂的确是祖母的主意,只不过不像大家猜测的那样。祖母正是为了兄弟和睦,才做如此打算。爵位既给了父亲,正院不如就给了二叔,这样才能一碗水端平了。”
端平?端平你妹!皇帝动了动耳朵,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又不是没经历过父皇母后偏心,专把什么好处都给皇弟八王爷,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一开始毛都没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