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长城是九州的荣耀,可是我却觉得,那是九州耻辱!”苏泽冷笑着说,回顾历史,赫然间现,九州历史上一贯的战略姿态,是防守。
防外敌用长城用妥协用退让,防人民用枪械用暴力用苛政,前者是自废武功招致外辱不断,后者如鲧之治水王朝终究难逃崩毁。
这无疑是一个失败的战略符号。
万里长城在阻击游牧民族南下的途中,从未产生过有效的作用。
从秦时的边患轻扰,演变为汉时匈奴强大的顶峰,从宋时的节节败退,到元明两朝北方民族入主中原,万里长城除了在梦想中有所价值外,在现实中,就演变成束缚中原王朝手脚的枷锁。
中原王朝唯一战胜北方民族的时期,只有在汉武帝时期。
当时匈奴强盛的巅峰令汉王朝危机空前,是汉武帝一举扭转了被动防守的策略,他没有让万里长城成为束缚战略思维的枷锁,取而代之的却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结果大汉军马将匈奴逐出长城之外,击溃于祁连山之麓,完胜于大漠之北。
从此之后,匈奴一蹶不振,汉王朝的边患得以消除。
然而,自汉以降,中原王朝又再度保守起来,一个个王朝建立后,弱兵兴文就成了周而复始的老路,马放南山兔死狗烹,直接削弱了王朝的军事实力,北方的游牧势力又自然而然地强盛了起来。
那些曾经以长城之巅自豪的人们,可曾想过,有一个王朝因它而倒?曾有一个民族长期因它被动挨打?
长城的确宏伟,的确是一个奇迹,但这些宏伟和奇迹是暴政奴役的结果,是用枪杆子榨取劳动人民的脑汁和血汗的结晶。
如果这也值得称赞和自豪,那么暴政,就成为了正义,这显然是颠覆了人族道德观的最基本观念。
长城是一种防守的姿态,它放弃了进攻权,并希望一劳永逸地将进攻者封锁在长城之外,说明一个王朝不再进取。
堤坝无法无限制地加固,而洪水的冲刷,却永不停息,一旦洪水找到了堤坝缝隙,或者一股洪流轻易漫过堤坝咽喉,再宏伟再壮观的堤坝也只能功亏于一溃!
所以,长城是九州历史上的耻辱,因为城砖上涂满了血和泪,因为城墙上写满了愚蠢和懦弱,它更是历史的呻吟者,年复一年地控诉着暴政,日复一日地耻笑着弱智。
所以苏泽从不为长城而自豪,因为它是固国封疆之悲剧!
“大清的闭关锁国,天国美梦,孤立了自己,使自己从此在世界上落伍,曾经的东方大国,被别人用尖船利炮打开了国门,蒙受了多年屈辱。”
苏泽始终笑着,语气平缓,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惊心:“可是谁也不能否认,是我们自己,亲手把这个王朝,送入了坟墓之中。”
“你这个人,还真是看得透彻。”傅悦君忽然巧笑,难掩心中的震惊,便是连她,都从未想过这么多的事情,也一直视长城为骄傲。
但是现在,她竟然也无力反驳苏泽。
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的确是因为当年的万里长城,的确是暴政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