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如同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跪在蒲团上,泪眼涟漪地看着神位上的那一行字,絮絮叨叨地说:“温静啊,这些年,两个孩子都很好,尤其是小九,和靳家那个孩子,感情好得没话说……”
“当年是我不好,没有保住你,两个孩子年幼丧母,天儿他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是难过的。”
老夫人说起这些事情来,泪水不断地跌落下来,心都要碎了。
该怎么说呢,都说婆媳之间难相处,但是她待温静便如同亲女儿一般,她这辈子没能生个女儿,便把温静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温静虽然是公主之尊,但是嫁到富察家来,从来没有摆过公主架子,凡事亲力亲为,孝顺公婆体贴丈夫。
若不是当年那场意外,现在这个家,该有多么圆满啊。
三夫人瞧了瞧老夫人,又看看二夫人,终究是把欲言又止的话给吞了下去。
一众人陪着老夫人跪在那里,老夫人跪了多久,他们便跪了多久,因为跪的太久了,他们起身的时候,差点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看看你们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真让人来气!”老夫人拄着拐杖瞪着后面的姨娘们,要不是怕她们污了温静魂灵,她真想让她们跪在这里。
三夫人扶着她道:“母亲息怒,待会儿大帅要来祭拜,我扶您先出去吧。”
傅奉天是不和她们一起祭拜的,这个人有太多的话要和温静说,而在这之后,便是傅凌城和傅悦君单独祭拜来温静。
在这一天,傅悦君哪里都不会去,会在祠堂里待上一天,谁都不见,一句话也不说,不吃不喝。
哎,说来也是可惜了,不过是红颜薄命。
傅奉天来祭拜的时候,是直接绕过祠堂摆放的那些牌位,在梁柱后面摸索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那一块墙壁竟然轻轻地打开来。
露出了另一方森冷黝黑的空间。
他进去后,立刻便感觉到里面一阵冰冷,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让人毛骨悚然,他却是不惧怕的,拿了火折子点燃了长明灯。
屋内清晰了起来,只见这一方小小的密室内,摆放着案台,案台上摆放了香炉,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
而那香炉后的神位上,端端正正地刻了这么一行字:吾妻嘉文之灵位。
其实女人死后,是不能在牌位上直接刻上自己的名字的,多半是夫家的姓再加上自己的姓氏。
是因为那一年他和温静感情正浓,有天莫名其妙谈论起这个话题来。
她说要是她比他先死了,他一定要在她的牌位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他说:“你这傻瓜,我怎么舍得你比我先死呢?”
可是后来啊,她还是先他而去了。
子夜梦回时,被梦魇惊醒,他浑身湿透,心如刀割。
他尚且还苟活在这世上,她却已经魂飞魄散,再无踪迹。
她冷,他不能给她披衣,她饿,他不能给她盛饭,她夜里怕黑,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成了他心中一条条难以去除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