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碧玉话说得客气,意思却再明显不过,秦碧瑶登时一个踉跄,不慎将手里的手帕掉在地上,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想装傻都不能。
时间仿佛静止,片刻的死寂之后,秦碧瑶忽然抬手掩着唇轻笑一声:“瞧姐姐说的,我险些当了真。”
“大老远的过来,也不请我屋里坐,便是不把我当做外人,也不该如此。”
“来回奔波,我可乏了。”
秦碧瑶抬手轻飘飘的抚了抚额头,皱眉作出痛苦虚弱状,又朝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跟着我这么久,也不曾学得机灵些,还不快去把帕子捡起来。”
说完也不顾秦碧玉反应,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硬扯着她往屋子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要好生聚一聚,谈谈女儿家的闺中事。
三皇子打点完各项事务才赶过来,步子赶得急,仍是姗姗来迟,忙不迭的追过来,唤了声秦碧瑶。
一来就被秦碧玉添了气,秦碧瑶心中正郁郁不快,闻着声不情愿的停下脚步,换换转过身来,朝着三皇子羞答答一笑,叫了声粘腻的夫君,瞅着他额上的汗和因为匆忙赶来凌乱的衣衫,眼底却显露出嫌恶来,只稍稍垂下眼皮将情绪遮掩。
“夫君定是累了,不若先去歇息,我和姐姐还有话谈,晚些再去寻你。”说着秦碧瑶便急匆匆的扯着秦碧玉往前赶。
留着三皇子一人抬袖擦着汗,一脸欲言又止的伸着脖子张望,容光焕发美滋滋的暗道:“娘子真体贴。”
一路上秦碧玉被秦碧瑶的厚脸皮震惊到,也便由着她去了,自顾摆弄指上如血寇红,对秦碧瑶不甚打理,见她说得起兴,也不过敷衍的笑一笑。
秦碧瑶自然见不得她这般作态,只当她自恃身份刻意傲慢,想到若是萧倦瑜见到她这般,定对她更加不喜,便也不去计较,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上竟然相安无事。
被打发到一边无事可做的三皇子,便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赶去慰问萧倦瑜了,一路上遇到个俊俏丫鬟便要调戏一把,背后没少遭白眼。
“皇兄快坐,伤势没好便安生休息着罢。”
“你我之间何须那些没用的礼节。”三皇子刚进门见萧倦瑜起身要迎,便快步赶过去又将他按住,苦口婆心说道,一脸我们是哥们。
你我之间,不过是挂个名的兄弟,算计起来可从来不会留情面。萧倦瑜淡淡一笑,顺势拂开三皇子的手,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对三皇子携家带口的到来,萧倦瑜是千万个不欢迎,好不容易从战场上下来,就想和秦碧玉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挽回她的心,忽然插进了另一家一人,难保不会闹得鸡犬不宁。
想到自己家即将如菜市场一般热闹,萧倦瑜便是一阵头疼,忍不住扶额叹了声。
耳边听得一声叹息,三皇子却以为萧倦瑜是因为伤势,便又握住他的手殷勤劝说:“莫要过于忧心,知道皇兄伤势严重,此次我特意带了不少补品奇药过来,保你个把月便能痊愈。”
“到时狩猎场上,你我再好生较量一番。”
萧倦瑜抬头敷衍的笑了笑,和声道谢,随后再次默默抽回手。“好”
对于萧倦瑜的冷漠嫌弃,三皇子浑然不觉,心大的以为自己兄长性子向来如此,还忍不住劝他活络一些,也能多些朋友,萧倦瑜捧着本兵书在病床上翻阅,他不过好奇的问了一嘴,便开始自顾说着家常,在萧倦瑜耳边喋喋不休。
终于萧倦瑜忍无可忍:“近来身子不似以往,每到此时便早犯困顿,就不招待贤弟了。”
三皇子再愚钝也听得出萧倦瑜的意思了,被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他便起身要走,脚踩在了门槛上又忍不住回头对萧倦瑜千嘱咐万嘱咐要他多加休息。
遭受如此折磨的萧倦瑜,想到晚上的家宴便更愁了,若不是担心秦碧玉,必定以有伤在身为由给推脱了去。
夜幕说落就落,转头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细如银钩的月牙悬在枝头上摇摇欲坠,似是承受不起这墨色垂帐的重量,月下连作一簇的屋楼高阁灯火通明,竟是将夕月繁星的光辉生生掩去。
“慢着,慢着。”三皇子早在桌子前坐稳了,一见萧倦瑜踏进门,顿时屁股被针扎了一般一跃而起,慌慌张张的去扶。
先前倒不见你这般殷勤。萧倦瑜脸色一暗,抬起头来时却笑如春风,朗声道:“不过是臂上小伤,又不是行动不便,无事。”
三皇子立刻紧跟着拍起马屁,朝着他竖起大拇指:“想我不慎摔了一跤便得卧床几天,凭此也能逃过父皇的功课检阅,皇兄胳膊上穿了个大豁口都说无事,有气概!”
秦碧瑶脸色青白,见不得他这般丢人现眼,赶紧把他扯到一边,让他闭嘴,随后却比他还殷勤的黏了过去,问长问短,心疼不已。
作为萧倦瑜的正室,秦碧玉却是一脸淡然,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稳稳坐在椅子上,眼里隐约闪烁着几分戏谑和嘲弄,将这出戏看得津津有味。
连入座都费了一番周折,到了吃饭时间,座上便更加热闹。
一盘盘佳肴被端上桌,不过片刻便拼满了整张桌子,冷热兼备,色香俱全,腾腾热气笼罩桌上,虚晃着在座几人的眉眼,面容乍一看都像是打湿的墨画一般模糊不清。
下人将桌上的酒杯一一斟满,而后默然退去,规矩的将门阖严,酒香透不出去,混着各色饭香,便越发的浓郁,缭绕在众人鼻息,勾起食欲来。
秦碧瑶又装作不知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