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段陵暄与秦少浔两人后，晏岳晗回到临水阁时已是深夜。
上楼时，她没有听见红雪的叫喊声，心里有些不安，便加快了脚步。
晏岳晗走到房门口，见房中灯已经熄灭，她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房间内却安静的出奇。
她推门而入，心里警惕起来，想着，如果没有段陵暄的命令，临宥应该是不敢伤害红雪的。
晏岳晗摸索着，点亮一支蜡烛，走到床边，红雪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红润，脸颊上，似乎还有残留的泪痕。
这……是怎么了？
晏岳晗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摇了摇红雪，唤道：“红雪，红雪，醒醒，醒醒。”
红雪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睡了有些时候了：“宫主你回来了？”
晏岳晗摸摸她的小脸，“怎么哭了？”
红雪急忙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没事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晏岳晗又多点了一些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一转身，便看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和摆的齐整的两副碗筷。
红雪从床上坐起身，临宥之前点她的穴现在已经解开，她坐到桌边，见到饭菜也是一愣，“这是……”
刚才进来的急，她倒并没有注意这些，晏岳晗拿起拿起筷子，嘴角微微上扬：“这临宥，总算还有点良心。”
红雪想起来，“宫主，今天段陵暄找你是商量什么事啊？”
晏岳晗道：“先吃饭，吃完我再告诉你，我都快饿死了。”
红雪“哦”了一声，拿起筷子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晏岳晗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她，她观察着红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尤其是听到姚子靖的状况，筷子险些掉在桌上。
果然有事情瞒着她。
晏岳晗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不动声色道：“对了，明晚我们去一趟太子府。”
红雪道：“好，宫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晏岳晗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臭丫头，怎么这么爱粘人！”
红雪嘿嘿笑了一会儿，语中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宫主，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晏岳晗笑着看她：“嗯？你说。”
红雪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您……还爱不爱他？”
晏岳晗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当然明白红雪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继续微笑着摸摸红雪的脑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红雪咬咬牙：“红雪只是想知道，如果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伤害？如果不爱，那如今又为什么要留恋？为什么要不舍……”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了。
她以前只是听堂主大人无意间提起过七年前宫主和段陵暄的往事，可是即便只是随意一听，她也能感受得到宫主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痛苦。
她不明白的是，当初既然那么爱，又为什么会如同今日这般形同陌路，除了合作关系以外，往日的感情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既然这样，宫主继续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一个约定，只要宫主愿意，如同五年前对崔家一样，毁了便毁了，宫主向来是不会惧怕这些的。
可如今，是为什么呢？
晏岳晗看着红雪充满留存着几分稚气的脸，叹了一口气：“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红雪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已经十七岁了，不小了。”
十七岁……
当年她也是如同红雪一般大，却要被命运逼着做出选择。
红雪继续劝解道：“只要宫主给红雪一个答案，如果还爱，无论宫主您以后做什么，红雪都不会多说半句，如果不爱，不如早点离开，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宫主……”
晏岳晗看着她，不知不觉中这小丫头已经待在自己身边五年了，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如今的大姑娘，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此刻她的笑有多苦涩，她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不爱，怎么……会不爱呢？
爱了整整七年的人，又怎么会……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红雪眼眶有些湿湿的：“宫主……”
晏岳晗的双眸中似乎也闪烁着泪光：“只不过，有些人，不是说爱就一定能在一起的，更何况，当初，是我弄丢的他啊。”
红雪抿了抿嘴：“为什么不能？”
晏岳晗道：“如果一个人，他伤害了你，让你很伤心，很绝望，绝望到你甚至认为认识他是你生命里最大的一个错误，那么，当他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会再原谅他，再爱他吗？”
红雪的目光落在晏岳晗身上，却一言不发。
晏岳晗淡笑：“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所以，我凭什么呢？”
红雪看着自家宫主的笑容，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笑容刺眼极了。
“而且，我是一个看不见明年烟火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再去奢望？”
“如今的一切，就当做是我在补偿他吧……”
皇宫内。
皇帝的寝宫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龙涎香的味道，段胥和半靠在软榻上，闭着双眼，皇后越氏正坐在他的身后，帮他按摩着双肩。
越氏眸光流转，柔声唤道：“皇上。”
段胥和并不睁眼，应道：“嗯？”
越氏轻声道：“前几日，皇上您不是想促成西昌国公主与陵王殿下的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