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驶进一个大院,沈砚白看见门口挂着牌子——中日友好促进协会。
真正的甄别已然开始,虽还不明晰具体的方式,随着这辆轿车的停稳,沈砚白知道,方向显然与设定的丝毫不差。
沈砚白被带进一间小的会客室,叫预审间也可以。这里的陈设布置,沈砚白是不陌生的,一张比较大的办公桌,两边都有椅子,一边有三把椅子,另一边只有一把椅子,沈砚白知道,单独的那把椅子是为自己准备的。
“请稍等一下。”日本士兵说完,就将门带上了,会客室里只剩下沈砚白一个人,也用不着别人安排了,沈砚白自己就坐到了单独的那把椅子上。
不多一会儿,门打开了,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石川,两人坐到沈砚白的对面,另一个人打开笔记本,旋开钢笔,显然他是一个负责笔录的助手。
“你是沈砚白?”石川手里拿着一份材料,沈砚白看见那正是自己填写的申请表格。
“是的。”
石川说:“我看了你的申请,有些问题需要当面核实一下。”
沈砚白点头,答道:“可以。”
“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曾就读于东京法政大学,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日语交流有没有问题?”
其实沈砚白觉得石川的汉语说起来也是比较费劲的,用日语交流或许可以更流畅一些。沈砚白答道:“好些年不讲日语了,可能说的不大好,但普通的交流应该可以的。”
石川说:“那我们就试一试?”
沈砚白立刻用日语说:“可以的。”
石川点点头,又对身旁的笔录助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笔录了。
石川与沈砚白正式接触的时候,伊藤已经拿到了沈砚白的档案,包括总部对她的一些资料解析。资料上可以看到沈砚白涉嫌骗取、私藏一些书画,但最终证据不足,沈砚白没有因此获罪,离开军统应该是被迫的,逻辑上应该是这个原因。
伊藤估算了时间,五年前沈砚白还是自己的学生,仅凭直觉,伊藤根本不可能相信沈砚白会为不义之财铤而走险。伊藤相信一个人的品格不会轻易被逆转,但是,乱世之中,一个人偏出正规也是有可能的。正如叛徒为何会背弃信仰一样,环境突变,无法承受,最后选择了妥协,沈砚白会是这样的人吗?伊藤真的不大相信。
伊藤心里的这些疑问,他实际上是想立刻就当面去问一问沈砚白,但是,伊藤非常清楚,沈砚白已经不是当年的学生,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师长。
虽然颇有挣扎,但现在伊藤已经认同自己被裹挟到战争之中,所以他要求自己遵守规则。基于这些考虑,伊藤也就制定了相应的甄别计划,现在他正在等待着石川良平与沈砚白的交谈笔录,以便他下一步计划的修正。
小会客室里,石川翻看着沈砚白的资料,用日语问:“你原来在军统任职,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月前,离开的原因是……”沈砚白稍有迟疑,答道:“我很累,厌倦了,厌倦了那种工作。”
石川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回答,我们会做详细核实,也会做充分的评估,所以,我们希望你的回答是真实可靠的,否则你的签证,我们是有理由不予办理的,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离开军统的原因是什么?”
沈砚白似乎有些尴尬,她点了点头说:“厌倦是一方面,另外,工作上还存在着不和谐、被误解,所以我选择了辞职。”
“我们也做了一些调查,我们发现你在军统任职期间,也就是你辞职前的一段时间,你与一个文物案有某些关联,你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沈砚白回答道:“对,我刚才说的误解,主要指的就是这个,当时我受重庆警局邀请,帮助他们审理一起文物盗抢案件,后来这个案件的犯罪人越狱时被击毙,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但这之后,我就被隔离审查了,认为我与这起案件有某种关联,我想,是不是有人为了转移视线,或者是推卸责任,而把我推到前台,总之,我被审查了,被隔离的时间有十七天,之后官方解释说是误会,对此我想要一个说法,但我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后来我就想通了,我选择了辞职,而且不想在那样的环境中待下去了。”
石川点了点头,“你现在申请去台湾,你填写的理由是旅游度假?”
“是的。”
“我们了解到,在重庆你曾申请去美国,我们想知道,你去台湾与这个有没有关联?”
看得出沈砚白有些惊讶,她说:“是,我是打算去美国,因为我的父母在美国定居,我想去看看他们,去台湾呢,我想试一试,能不能转道去美国。”
“哦,我有些不理解,你到了台湾,能有什么办法转道去美国呢?”
沈砚白说:“我的日本老师在台湾总督府工作,我想去看看他,顺便咨询一下,我想也可以转道澳门,澳门有我父亲的好友,他们可以帮助我去美国,在合法的情况下,现在我没有办法直接去澳门,所以就想通过台湾去澳门。”
石川问:“你的老师在台湾?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说出来不好吧,我宁可不去台湾,也不能牵连我的老师,毕竟他在政府任职。”
石川说:“你不用担心,你的申请是合法的,我们的调查也是合法的,不会有任何牵连的情况出现。”见沈砚白还一些犹豫,石川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