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十八年,初春。
二月初八,德音殿。
“啊……”楚九哥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刚刚那个梦太真实了,虽说这28年来,这个梦没少做,但都没有这次真实。
梦里女子的痛楚仿佛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感同身受。
而梦里那亘古不变的红衣女子和白衣少年,似乎统统都有了脸。虽不大清晰,却依然可窥见其风姿卓然。
正这般想着,楚九哥脑中突然浮现昨日的场景。
她记得,昨天她走在路上刷抖音来着,然后,然后被一辆电动车撞了。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现在,她猛地抬起头。
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那眼神,像是能把这屋子瞧出一个洞来。
眼前赫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古朴的屋内,所有的家具都是复古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的粉红帐幔。帐幔上的流苏正随风摆动,姿态婀娜。那风,正是从右侧的镂空雕花窗里吹进来的。而屋子左侧则放着古琴和铜镜。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拍戏?
她复又低头,身下床榻坚硬,不似她的柔软。而她身上,则盖着一床大红色锦被。
……
正在楚九哥百思不得其解时,只听“吱呀”一声翠响,门开了。
楚九哥疑惑看去,只见一个着粉衫的小姑娘正端药进来。
小姑娘见她醒来,愣了一下,旋即欢喜道:“公主,公主醒了?”
公主?
楚九哥怔了怔,心中疑惑更甚。莫不是真的在拍戏?
小姑娘将药放在桌上,几步行到榻前,从上到下打量着楚九哥,确定她无碍后,笑弯了眉眼。
像是放下心头巨石,小姑娘松了口气,而后又颇带几分埋怨道:“公主,你总算醒了,你都昏迷了整整三天了,都快要吓坏若柳了。”
楚九哥的心思全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哪里还听得见小姑娘说啥?
若柳见楚九哥不说话,有些奇怪,咬了咬唇,端详着楚九哥的神色,好半晌才斟酌的问:“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传孙太医再给您瞧瞧?”
楚九哥抬头,不答反问:“你们这是在拍戏吗?”
小姑娘一听这话,急了:“公主,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拍戏啊,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孙太医!”若柳说完,便要奔出去。被楚九哥喝止。“站住!”声音虽有几分稚气,却颇具威严。楚九哥却是一愣,这声音根本不是她的。她的声音偏中性一些,根本不似这般空灵婉转,跟黄鹂似的。
似是想到什么,她猛地瞪大眼,掀开被子下地、连靴子都没穿,大跨步走到铜镜旁。
铜镜里,少女一身白色中衣。
青丝如瀑倾泻,随意的搭在肩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灿若玫瑰,眉如远黛,一双桃花眼亮而狭长,眼尾轻轻上挑,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魂。鼻梁高挺,粉唇小巧精致,简直就是古典画册里的美人儿啊。
最关键的是铜镜中的人不是她,所以,她不是在拍戏,而是……穿越了?
没想到还让她碰见了这等荒唐事,楚九哥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几番思量后才调整了心情,转身对着正疑惑不解的若柳浅浅一笑,道:“若柳,我这是怎么了?”
若柳虽然疑惑,但见自家公主说话总算正常了些,遂松了口气,答道:“公主前几日去找渊世子的时候,途径城外破庙遇见了脏东西,回宫后就病了。这一病,就是三日……公主,您真的没事吗?”
楚九哥神色淡淡,镇定道:“若柳,许是这病太厉害,我有些事记不太清了,你可以说给我听吗?”
楚九哥神色虽淡,却隐隐威压。若柳心头一怵,紧张垂首道:“可以,只是,公主确定不让孙太医瞧瞧吗?”
楚九哥压低了声音:“不必,这件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若柳忙不迭应道:“是!”
……
皇帝是半个时辰后到的,这半个时辰足够楚九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是昭和十八年,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而她是史书上不曾记录的苍梧国德音公主、楚九歌。
脑海中又闪现那个奇怪的梦,梦里的红衣女子就是楚九歌。苍梧国的公主,凤玥国的皇后娘娘。
那个曾立下豪言壮语为国为民的女子,那个在天下面前被弃之如敝的女子,那个被赐了剥皮抽筋之刑红颜薄命的女子。
这一切,究竟是重头来过,还是历史重现。
还没等楚九哥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听得宫人报:“皇上驾到!”
楚九哥看过去时,若柳已打开了房门。才刚起身,已有一个圆润之物自动滚入怀中。
“小九,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漓儿了?”圆润之物原来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一张脸圆乎乎的,睁的大大的眸子清澈而明亮,一副潸然欲泣的小模样,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楚九哥,瞬间萌化了楚九哥的心。
楚九哥忍着想狠狠蹂躏他的念头,咽了咽口水,抬头时正好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
男人一袭明黄龙袍,威仪方正。俊秀的五官倒和她刚刚在铜镜里看到的这张脸有六分相似。
看来这就是苍梧国的皇帝楚翊了。
若柳搀扶着楚九哥起身,正要作揖,被皇帝拦住。若柳朝着皇帝作了一揖后,将房门关上,带着宫人离开了。
皇帝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