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低低嗤笑了一声:“昆仑美玉,瑶池甘泉,曼兑圣木,烛照之火,七七四十九日炼制,你就用来看这个?”
不待凤凰答话,他忽地心念一动,一张可怜兮兮偏又如珠如玉的小脸,在他眼前晃了晃。
结玉镜感应到离朱心念,刹那间绽出一团白光,眼前珠翠华然的文玉林,蓦地消失。陆吾园中的圆屋顶涌现,一片光裸的脊背,撞入眼帘。
“哇哇哇,千里眼你个假正经!”凤凰大叫。
离朱心中也是一惊,随即便发现,象罔仍然用着那日离朱为他幻化的男身,她的五指,在背上不断抓挠,很快,平滑的脊背,便出现一道道红凛。
只听一人咯咯娇笑道:“啊呦,小哥哥,你的背,都要抓出血了。快让我帮你看一看。”
这个脂粉颇重,一脸心机的少女,离朱和凤凰都认得——震蒙氏的女儿奇相。
只见奇相绕到象罔背后,手掌拂了拂,一些草屑样的物事便簌簌而落。离朱目力极佳,认出那些草屑,正是令人奇痒难搔,号称“美人脱衣”的棘果叶。
象罔懵然不觉中,奇相便随手接过她手中的衣衫,抖了两抖,象罔揣在衣袋里的玄珠,就落入奇相的口袋。
离朱和凤凰飞快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抢身而出。
待到他们像两道吉光,落入陆吾院中,奇相早已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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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忙转回凤凰院中,查看结玉镜,但见白茫茫一片水泽,奇相已躲入汶水之底。
离朱三言两语将象罔被奇相蒙骗,丢失玄珠的过程讲完,帝君大怒,遣天神追至汶水,哪知奇相害怕之余,将玄珠吞入腹中,作法布下漫天迷雾,趁机逃遁。
因震蒙氏乃北地蛮民部落首领,帝君不想因一颗珠子,与震蒙氏大动干戈,只能下一纸诏书,将奇相打回马头龙身的原形,永世做汶水河神。
至于失珠的象罔,帝君捏捏额角,看向抖作一团的少女,刚要开口,离朱却一揖到地:
“帝君明察,象罔赤水寻珠有功,且此次因心智未开,才被妖女所惑,功过相抵,恳请帝君从轻发落。”
帝君正自心浮气躁,这玄珠,原本是想赏赐帝后嫘祖,镶嵌凤冠所用,不料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为了维护天界与部落间的颜面,又只能装作一颗珠子,天家丢得起的宽容大度。
这股邪火,正无处发泄,偏巧离朱冷月寒潭般的声音,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帝君当即气得肝疼,你谁?她谁?我还没发话,你凭甚堵我的嘴!
帝君声音登时高了八度:“象罔虽赤水寻珠有功,但此次玩忽职守,护珠不力,致使宝物遗失,现贬为仙婢,终日劳作,洗心革面。”
随即瞭了一眼离朱:“离朱,你既有闲心,用妖器四处探看,何不一鼓作气,寻回宝珠?”
不待离朱答话,凤凰邪魅激狂的声音抢了进来:
“帝君在上,那不是妖器,是我新近炼制的结玉宝镜,可以探查追踪神识,十分好用。”
帝君邪睨了一眼凤凰:“不过是个偷窥镜,还要说得玄之又玄。陆吾,你将这什么玉什么镜的封印了,扔到下界,不许再用。”
帝君看了看梗着脖子的凤凰和一派清冷的离朱,咬牙道:
“离朱、凤凰未能及时拦截宝珠,今日起,禁足琅轩园,为西王母日夜看守琅轩树。”
至于结玉镜,陆吾虽将之封印,却在抛入下界前,混入了一滴指尖血。
正是这一滴神血,令结玉镜坠入万丈红尘后,有了意外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