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彻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啊!不过也全赖你的宽厚!”
二人正会心一笑,却听方悦在马上道:“你二人莫不是破镜重圆的情爱夫妻?如此磨叽做什么!时间不多了,快些赶路吧!”李红彻回道:“方先生言之有理,如此,红彻便不打扰了!我先奔赴梧州,等候二位。”
方悦道:“你我三人一见如故,何必分开而行。你不妨与我二人一同去见见周檐先生吧!”
李红彻闻周檐之名,大喜道:“周檐先生——!他乃是红彻久仰的人物啊!方先生既不弃,红彻愿往!待我上山牵来马匹便行。”
方悦却微微笑道:“公子也是聪明人,此方有宝,何必他寻!”
李红彻一听,思虑片刻,笑道:“便依先生所言!”遂翻身就上了冯雪凌的马,与方悦挥鞭而去。
冯雪凌在后面指着他二人道:“好啊你们,竟然……”不待说完,眼见双骑已远,便急忙一个旋身,披上风,穿着气,如飞鱼惊海般掠去。
两个骑马在下奔腾着,一个施展鱼隐刀在上肆翔着,大山如芥,羊肠的路如康庄之途,二马并驱尚有余闲,更任疾风呼啦啦地刮来刮去。忽听冯雪凌在上面问李红彻道:“红彻,你既然来到了这里,怎么不早些出面,非待我二人出来了才现身?”李红彻一边策马,一边答道:“红彻名声不好!何况我那五位师父也在这里,恐招非议,还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冯雪凌听了,只是一阵长笑。
风止云停时,三人已到了一个碧柳如烟的简居前。方悦与李红彻下马,冯雪凌上前叩门。门中出来一个童子,却认得方悦与冯雪凌,不待他们相问便道:“周老爷爷不在家中,他出去了!”说完不在顾待他们,便入屋去了。
方悦微微笑道:“走吧!”三人遂将马拴在居前,绕过青峰,渡过溪水,来到一个说险不险,说危不危的山中。
此时琴声渐渐地可以遥闻,飞泉哗哗地流出清脆之声。冯雪凌慨然道:“终于又听到了周先生的七弦。”方悦不语,面上却挂着几丝愁续。
又向前走了十来丈,便清清楚楚地看得见那两山之间的高石地上有个大敞亭,亭上的匾中书着三个字,是为“贯一亭”。他们沿石蒿而上,不久便到了亭中。
抚琴者青衫褐袍,须发如银。白眉苍颜,十指灵动。
这老人正是周檐。三人不知不觉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松风起伏,山泉恬语。宛如梦中还醒着,又似醒着犹在梦中。
琴声已停了许久,三人才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周檐正朝他们微微一笑。三人赶忙深深地作了个揖,齐道:“先生!”周檐点了点头。
冯雪凌笑道:“雪凌又闻天籁从方寸间悠然而起,经五云而落,真是澄澄然吾怀!闻之则重见真我,心复归于干净也!”
周檐笑道:“三位小友请坐!”又道:“周檐已许久不见子容与雪凌了!如今看了,又与昨日不同,不同啊!”又问李红彻道:“古琴虽自爱,今人多不弹!非不弹,实听者寡也,其曲弥高,其听者又寡也,其和者更寡也!小兄弟能入我琴弦之中,修养自然不低,不知如何称呼?”
李红彻恭恭敬敬地禀道:“晚辈李红彻,久慕先生之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之幸啊!红彻打小便爱着丝竹之声,与青纱常年相习相和,倒也清净。我与青纱仰慕先生已久,奈何一直无缘得见。今日闻先生一曲《兰未娆》,红彻铭感五内。可是,《阳春》《白雪》萦侧,泠泠通幽洗耳,红彻却不能与青纱一同听之……若她也在这里”说着,竟潸然泪下。
周檐见了,不禁叹息。
李红彻赶忙拭去泪水,道:“红彻情难自禁,失仪处,望先生海涵!”
周檐道:“如此至真深情,周檐岂能无感。他日若有机会,周檐愿为你二人奏上一曲!”李红彻闻言,感激涕零,连连称谢。
周檐又道:“你三人来此,想必是为交阯犯境吧!”方悦答道:“正是,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周檐道:“以你与雪凌的智谋,何须我多言。只是,据德依仁者,有如明月,盈而常亏!虽则长亏,皓月千里却常使人心光明。”
三人思量许久,记于心中。
李红彻道:“方今国难,红彻斗胆,恳请先生出山。”周檐微微笑道:“你三人并是南金东箭,尤其雪凌武功已然盖世,正气之行也,孰可挡之!何况武林中不乏真正的英雄豪杰,自不须我同往。”
冯雪凌笑道:“先生过誉了!只是雪凌行藏于江湖,不如放歌于江湖!身俱诸绝技,我以之而适,更因之而不适;我以之为荣,也以之为哀!”
周檐吟出一首诗道:“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偶。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
吟罢又道:“心有此境,身无此境,不必伤怀!雪凌乃大材!而正是因为你读百家书,习乐正心,博采众长,不知身苦,才能妙手偶得,成就了大材之身!所遇者,天道使然,所不遇者,亦天道使然也,且随所偶吧!”
冯雪凌躬身道:“多谢先生教诲!”
周檐又道:“其实这些道理,你何尝没有悟到,只是悟到了却难以做到罢了。”
三人又与周檐倾谈了许久才离开贯一亭。经周檐指点,从小路取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