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凌听她说完,微微一笑道:“好!虽然师父得知我的推测是错的后会很失望,但总好过未来林林总总的羁縻。”
宴桃花也笑道:“冯雪凌,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感受不到这段时间以来的心境。”说得冯雪凌也跟着流下了泪。
毕竟他是,没有娘的孩子。
通透的夜里风吹得略紧,绿叶在四下寻寻觅觅,却仍只能在细细的纤枝上左右轻呼,远远的是那水似的乌山,山似的墨云。风若急了,密密疏疏的杂叶也开始有了飞扬跋扈的本领。
可此时依然有人端端正正地坐在籧篨上,双手捧着一卷书,精巧的小案上的笔墨纸砚俨然而置,旁边放着一尊雅致的小火炉,此时上面并未烧着从远方携来的醴水。忽然听到阿荷的脚步声匆匆而入,方悦忙将书放于案上,回头一看,只见阿荷奔来,道:“公子,出事了!”她亟把手中的信笺交给方悦。
方悦急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赫牡禀公子:公子令属下等联合武林中可用的力量阻挡交阯釜底抽薪之计,我等成效亦显,连诛北上的交阯和木宗城两伙武人。然外虽已攘,内却有殃。现已有不少武林门中的家眷被悄无声息地掠走,其中还有个极重要的女子,江萼。属下只探得夺鲲寨丁小镂的夫人乃是被丁氏师弟所暗叛,遂遭此一劫。余者尚在密查中。”
方悦读毕,惊道:“有渰萋萋,兴雨祁祁。这可如何是好!悄无声息,必有内作。想来不仅仅是夺鲲寨,其他好些门派也大都被插入了细作,他们可真是殚精竭虑啊!”
阿荷道:“如此说来,不出几日……一旦人质到来,廉州城中的所有人,岂不就要任人宰割吗?公子,要不咱先出手,在途中将人救下,能救一个是一个。”
方悦道:“来不及了!何况他们既然这样做,必有周全的准备,只怕连找也不会轻意让人找到。我现在担心的,是雪凌!”
阿荷也叹道:“是啊!雪凌公子对江萼姑娘爱得至深至切,虽然江萼已经是杜篷熙的妻子了,可他依然是很爱她的,她在雪凌公子心中,从未降低过丝毫。如果结彪等人将她带来,逼冯雪凌承认自己就是……那可就遭了。”
方悦道:“没错,所以他们定会先挟出江萼,逼出雪凌,甚至可以……杀了他!”说到这里,手指深深嵌入了衣中。
阿荷惊呆的眼神直看着脑海不停地翻涌着的方悦,他正欲在那一片滉漾中搜寻出一叶舟来渡过冯雪凌,哪怕仅是一叶也好。以前,从没有人会把冯雪凌当作放箭的靶,可如今不同了。
他说:“我原想,他那么胆小的人,纵使武功再高,他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冯雪凌。尤其是他必须要好好藏着自己,宁拙勿锋。可是,就算结彪不出现,就算只有雷眼和芦花纪,或者李常杰,他仍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挡住别人的野心和私欲,他们不杀这样的人,哼哼!又杀谁呢!父亲也曾说过,冯雪凌不可能一直是那样子,过着鼠藏的生活,他早晚会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推出去。否则,他就不是冯雪凌,也不是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和洗涤的冯雪凌了。”
阿荷见他如此,便道:“是啊!公子也一直在为他遮遮掩掩,可是天意如此啊!但雪凌公子武艺卓绝,但愿他能平安无事,渡过此劫。”
方悦忽道:“阿荷!明日一早,你去找他,就说,出城东行三五里处有两座大青山,山间有瀑布悬打而下,那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可供他静坐三百日。”
阿荷听了,问道:“公子是要将他引去那里?”
方悦道:“他一向极爱在大水飞泉的冲刷下静坐养心。如今城中已连日无事,他那慵慢的文心也该滋生了,他若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定会去的。如果冯雪凌不在,他们便不会轻意伤害江萼,我们就有时间了。先让他们露露底,待更清楚了,再教冯雪凌去救回江萼岂不更好!”
阿荷听了,喜道:“就如公子所言!公子果真是智计无双!”
却说翌日,冯雪凌给山琼演示完后,又翻身在那大树上睡去。忽觉到阿荷的脚步声,也不管,直待阿荷近了才问道:“你家公子找小爷我有事么?”
阿荷撇了一下嘴,道:“公子现在清闲得很,教我来看看你去了没有?”
冯雪凌翻下头来问道:“去?去哪?”
阿荷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呢!据说出城东行三四里,有座神仙居住的山,山分二翼,各占一边,两山搭处,飞泉滚滚,一泻千尺,乃是个极佳极佳的龙饮凤栖之地,可怜我们家雪凌公子,却只能呆呆地躺在这老树上睡大觉。唉!可怜呐!”话未尽,冯雪凌早已从树上跃下,道:“不愧是我的阿荷妹妹!好!好啊!”遂又对远处的山琼看了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便转个身飞了去。
那倒真是个别具一格的山涧,冯雪凌遥临便叹道:“原来此地还有如此的好景致!”遂又移影向前,直飘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