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大雨滂沱的时候,他总喜欢马上跑入大雨中,展开双臂,忘掉自己。
有时,他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要逃避,要躲开雨。
就像当那些人以全副身心去迎接初升的红日的时候,他却独藏在明月之中。
飞泉无缝无隙,将他扑得严严实实。他师父孙衍竹曾言:“雪凌啊!你要记住,天地万物,与我为一,知道此言者无数,但能做到者却无几。倘若做不到,你知也是不知,不如不知。”
他在由对那山那泉那石的倾慕到感悟,感悟即是修习,即是内力的提升,哪怕是对一花一水的感知感悟也是如此。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烈马的长嘶,不是在脑的海洋中,不是在飞泉里,不是在他盘坐的白石中,而是在那前方的远远处。
烈马长嘶风满蹄,春深何处各相依。
冯雪凌猛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一声,他便叫道:“红眠!是红眠来了。”他双足一动,腾跃而出,两手平展一推,整个人便似刚出浴换装的一样。半空中,他心神不宁,心中无数遍问道:“莫非她出事了?”回想起曾经对江萼说:“我如今将它送给你,此后但凡你遇磈磥,可教它报讯与我。红眠日行千里,可在朝暮教助你度过难关。”于是那一幕幕悔憾又涌上了心头。
“愿卿红衣赤马,可安然眠矣!萼儿……你能安然而眠么?”
他立在高处,果然,那山下飞出一团火来。他一个旋身,落在久违的红眠背上,红眠前足一阵飞蹄,向着高高的飞瀑咆哮了一声。冯雪凌急问道:“红眠,她是不是出事了?”
奈何这红马儿不会人言语。
他猛一把勒转马头,高喝了一声,马蹄涌动,震开苍苍一片春色,直向那长长的茸茸之路扑去。
此时,廉州城中,有卒子来报道:“大人,交阯营中结彪、芦花纪和雷眼等率着百十来人叩关!”堂上苏缄闻讯,急向楚天阔道:“楚大侠,咱们一同去城上看看。”楚天阔应了一声,便与蓝叶姑等众一起上了城墙。忽听楚天阔大叫道:“夫人!啊!夫人……这……”这时,也有不少武林人士纷纷叫了起来,或呼母亲,或唤妻儿,各个惊惶万状。看下面时,结彪等人俨然立马,身后则随着大批武功高强的铁汉,三五人中,总有一两个把刀架在手中人质的脖子上。那些妇孺,便是城中部分武林人士的家眷。
忽然,结彪手一挥,从山后涌出了两千兵马,将人质纷纷带去,只留下一个,却是用粉袋装着的。空教城上诸人叫喊号泣。此时人已少了,忽见蓝叶姑惊叫道:“那是……那是甘隐城!”。
众人乱中一看,各个惊道:“可不!那身冷锻甲,那把金刀。果然是他!”他的出现,退了众多英雄的飒飒风姿。毕竟那日真真切切,连关濯都败在了他金刀之下,连雷眼都只能仓皇而逃。如今却站在交阯一处,怎不叫人心寒。
这却叫蓝叶姑越发疑惑甚至担忧了。
忽听雷眼叫道:“楼上诸位,不知可容我等入城啊?”
楚天阔忙对苏缄道:“苏皇城,拙荆等人皆在他手,这……还请皇城使开城。”说着头也抬不起来了。苏子元道:“不可!万一交阯军趁机攻来,那时彼里应外合,廉州必破呀!请诸位英雄以大局为重,不可开城!”
苏缄却长叹了一声,道:“若无各位英雄守在城中,只怕我廉州早已步了钦州的后尘,成了无辜的鬼府。如今诸位英雄的亲眷有难,我等岂有不救的道理。”遂下令开城。
芦花纪等人缓缓入城,进入了大校场中。人分两簇而立,只听雷眼向前对楚天阔笑道:“楚天阔,楚盟主!记得那日在典阳城中,也是这场景,大旗飘飘,人心沸腾。只是今日,我心头很是平静,很是安逸,倒是盟主你……哈哈!”楚天阔怒从心起,因念及他夫人和众多人质尚在他们手中,故而不敢多言。只是道:“雷城主,前次要比武,虽另有他心,也算光明正大了,可是此番,如何便肯做了小人?”
雷眼笑道:“楚大侠言之有理,这确是那小人的心思和行为。所以今日,我并未伤害令阃啊!我等今日前来,只为一人。”向左右看了看,又道:“只是那人现在不在这里。”
众人左顾右盼,正四下相望,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人”是谁。
却又听雷眼对蓝叶姑道:“蓝掌门,你那弟子冯雪凌何在?想必你此时的心中已经乱糟糟一团了吧!蓝掌门是否越来越看不清你那弟子了,不知你是否怀疑过他的身份?另一重身份!”未待蓝叶姑说话,忽听蓝叶姑背后一人怒喝道:“恶贼!你杀我全家,拿命来!”众人还未及看,早已有一剑飞向雷眼。
雷眼为这全在意料之中的冷剑惊讶未已,忙身一侧闪过。众人看时,那人正是山琼。
山琼回剑一招“夜坐寒灯连晓月,行行泪尽楚关西”卷向雷眼,雷眼一掌“驻河回意”打来,地上石板尽碎,却犹未伤着山琼,她只是略被打退了几步,这叫所有人见了都吃惊不已。谁也不敢相信山琼跟随冯雪凌练了这么短短几日,竟能与雷眼对上几招了。山琼却又连着几招一并使出,雷眼急回手挡去。二人此时已是内力的比拼,不多时,山琼终因内力不及而被逼退。雷眼再发一掌,正欲杀她的时候,忽见一个赫赫威猛的汉子飞身接过了山琼,又一掌化去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