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耍结束, 便是思乐坊的歌舞。

太后对思乐坊有印象,与唐诀道:“这便是上回给哀家献舞的班子?”

那回中午, 太后、皇后、淑妃都在, 素丹跳舞得了好些瓜果赏赐,唯独唐诀缺席, 偷摸着一个人到了思乐坊的院子里见云谣。

唐诀点头:“是。”

另一边的皇后笑着道:“母后,这思乐坊的舞曲都很精致,今日倒可再看那惊鸿一舞了。”

太后嗯了一声,皇后又端起酒敬太后,太后难得展露笑颜, 唯有淑妃今日如哑巴一样, 是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而今大臣们夸赞不断, 她也不敢再与唐诀搭话。

思乐坊为了给唐诀庆生,准备的舞蹈与乐曲都是前所未有过的复杂,承合殿内倒也宽敞,几十个人跳舞能装得下。但思乐坊在殿外还架了十三架大鼓, 鼓旁红绸随风飘摇,陈河站在了正中间, 两旁配着两男四女, 女子身纤细洁白的胳膊与漂亮的肩膀露出,穿着妃色的纱衣在风中起舞。

陈河起鼓, 一声鼓响, 方才还有些过于刺眼的天此时太阳躲进了云里, 只有两三道光束照下来,碧空如洗之下,紧随着的鼓如踏马之声,咚咚不停。

鼓声落后,两位坐在承合殿内的乐师,一名抱着琵琶,一名架着古筝,如乐曲上两国战火的交锋,你来我往不肯相让。乐音撞在了一起,分外契合,配着殿外起起落落的鼓点,有金戈铁马之势。

从头到尾都对表演没什么兴趣的唐诀放下了筷子,眯着双眼听着乐声,就连还妒忌难受着的淑妃也朝表演望去,此时殿内居然无人说话。

一段急促的琵琶声后,坐在古筝后的琴师弹奏古琴,与此同时,八开的大门之外,几十个穿着竹青色纱衣长裙的女子,裹着半露不露的sū_xiōng,肩臂都露在了风中,手腕上戴着金镯子,舞动时撞击在一起煞是好听。

这一曲先是慷慨激昂,此时又柔情绵长,素丹穿得最少也最亮,嫣红的裙子如草木丛中的牡丹,一经绽放便难以收场,叫人目不转睛,除了看她便没了其他的动作。

素丹没穿鞋,纤瘦的腰上挂了好些装饰,小巧的玉石下挂着穗子,随着她每一次舞动飞起。素丹就在人群中旋转,衣裙翩跹而起,直至琴声断,鼓声起。

舞者分了两拨,所有舞姿都如一面镜子,琵琶与古筝再度争斗,唯有她一人在中不受干扰,等一舞结束,埙声凄婉,舞者下场,素丹站立正中心,颔首行礼。

承合殿内的人都看傻了,看痴了,向来威严的殷太尉都不禁眯眼仔细打量眼前这女子。

有她在,其余的舞姬即便比善音司里跳得还要精彩,那也是配角,唯有她是今日的主场。

云谣也看惊了,手中端着的玉露团还剩一个也忘了吃,透过这雕花的缝隙,她看了全场。音乐听进去了,舞也看进去了,这一次素丹比往日任何时候跳得都好,这等舞姿,善音司的人当真匹敌不上。

“好!”唐诀率先打破这沉默,目光几乎是发亮地看着还在微微喘气的素丹,素丹胸前风光也亮,一滴薄汗顺着脖子流入了丘壑之中,似有异香随风飘来,又好似没有。

有唐诀开这个口,承合殿内的赞赏声不断,唐诀已换成了慵懒的坐姿,单手撑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又轻飘飘地说了句:“舞惊天下。”

这话坐得远的大臣没听见,但皇后与太后听见了。

皇后挤出个笑容,对唐诀道:“的确跳得好,不如将她编入善音司,日后能常常跳舞给陛下看?”

唐诀没回话,方才退场的舞女都回到了殿中,退场只是舞曲中的一个形式,彻底结束后还得回来行礼,众多舞女一同给唐诀行礼后,唐诀伸手指着素丹道:“你留下。”

素丹微微抬眸朝他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了小皇帝毫不掩饰兴趣的双眼,明眼人都能瞧出,唐诀这是动心了,一舞不光惊了文武百官,还惊了刚满十八岁的真龙天子。

善音司的管事儿开口:“若陛下喜欢这女子跳舞,善音司可将其留下,日后随时供陛下赏乐。”

“不。”唐诀摇头,道:“朕要封她婕妤。”

此话一出,淑妃的脸都快气绿了,皇后动了动嘴本想说这就是一个平民百姓,能给皇上跳舞已是莫大的恩赐,她地位低微,即便纳入后宫,也不可封为婕妤,至多是个才人。

殷太后的一道眼神让皇后将话吞了回去,场上安静了会儿,唐诀朝官员那边瞥了一眼:“怎么?朕说话不管用?”

“您是陛下,说话当然管用。”殷太尉皱眉,压着嗓子说出这句话后,礼部尚书开口道:“微臣明白,这便安排婕妤入宫之事。”

唐诀高兴了,笑容更灿:“朕记得你叫素丹?”

素丹惊喜,连忙跪下道:“回陛下,民女是叫素丹。”

“即会跳舞,又有美貌,便担‘嫦’字,嫦婕妤……还不错。”唐诀说完,有心情吃饭了。

礼部下头的人立刻去与思乐坊交涉,皇上没说要额外赏赐,便按照制度上的来办。素丹一舞惊了天子,从一个民间舞乐的班子里跳舞的舞姬,摇身一变成了嫦婕妤。

云谣蹲坐在屏风后,将这一出戏全看在眼里,她一口把最后一个玉露团吃下,空碗加勺放在地上,等素丹等人都退下了,这才擦了擦嘴走出去。

她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心里酸涩了些。

云谣与素丹本就不两立,当日她被师父打个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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