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天她没有走运刚好碰到唐诀出殿,那个石子儿没砸到唐诀的脚下,或许这条命就丧在了素丹的心机之下。
这个女子有野心,即便是刚才跳完舞,唐诀要收她入宫做婕妤时,她脸上的野心也没收起来。宫里的女人在家都是大家闺秀,入了宫才各自为营,即便之间有些争斗,可面上都相安无事,不过是逞口舌之利,来了个素丹……恐怕不得安宁。
云谣站回了唐诀的身后,唐诀知道,不过没空管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然后哼着方才弹奏曲子中的某一段,心情愉悦,似乎还在那舞中没有回过神来。
殿外最后一架鼓,陈河来收,与两个思乐坊中的男鼓手将鼓拆了下来,正迎着烈阳流汗呢,大家听到素丹入宫册封为嫦婕妤都很开心,聊了两句,便要将鼓推走。
素丹是飞黄腾达了,他们思乐坊也不知能不能沾光,陈河朝那金玉满堂的殿内看去,恰好看到从屏风后出来的云谣,他怔了怔,拉住了身旁一个人,目光没挪开,问了句:“你瞧那可是琦水?”
鼓手抬头望去,看见云谣的那一瞬也惊了,道:“像是。”
“可若真琦水她又怎么会在皇上的身边?”
陈河皱眉,他心中还念着琦水,那日早上萱萱倒完水出院子看的时候,院子内已经没有人了,依萱萱说,琦水当时伤得厉害,若再不医治恐怕就要死了。思乐坊中丢了个人,师父领着众人在附近搜寻,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连找了两天也找到,便当她是去了个角落死了。
陈河心中对琦水有愧,也有痛苦,这么些天他晚上都做了噩梦,梦到琦水入他的梦里,用那日顶撞师父时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陈河心里慌乱,不自觉开口,对着大殿之上喊了声:“琦水!”
这一声穿透力十足,若有所思的云谣听见了,当即抬眸朝外看过去,除了她,殿内也有好些人朝外看,陈河扶着鼓架,愣愣地站在阳光底下。
对上了陈河的视线,云谣心中有些许慌乱,不过很快这感觉便消失了,她微微抬起下巴昂首,不打算回应。
唐诀皱眉,方才的好心情全给毁了,筷子直接扔在了地上,面色冷冽,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如鹰般看向外头的人。
云谣见他扔筷有些懵,小皇帝心情起起伏伏的,非常不稳,该不会是要发病了吧?
站在门外的太监道:“何人殿外喧哗?不想要脑袋了吧?”
陈河回神,愣愣地望着云谣,云谣没看向他,一心投在了皇帝的身上,同行的两个人怕惹事儿,拉着陈河便要走,不过他们也走不成了。
禁卫军将人拦下,原地扣住面朝着承合殿的方向跪着,陈河额头满是大汗道:“那是琦水。”
“那不是琦水!琦水已经死了。”另一个男子道。
“她就是。”陈河咬着下唇,脖子被木棍压得发疼。
殿内的唐诀只说了两个字:“杀了。”
云谣一怔,数双眼睛朝唐诀望去,唐诀伸手揉着眉心,皇后道:“陛下若身体不适,不如回去休息吧。”
唐诀压低声音道:“朕要看着他们死,就在这儿,凌迟!”
一个盘子被扔了出去,云谣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浑身上下冒冷汗,唐诀说疯就疯,靠近他都能感觉到慎人的寒意,一旁的尚公公瞧见云谣退后,微微皱眉。
一个盘子扔了不够,长袖拂过桌面,将满桌佳肴美酒全都推到了地上,金杯玉盏碎了一地,殷太后与皇后离得近,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大臣纷纷起身,朝唐诀看过去,承合殿内的气氛瞬时如寒冰降临,殷太尉吩咐道:“快扶太后回去。”
这一声打破沉寂,皇后与淑妃也连忙在宫人的搀扶下欲退场。
靠在椅子上的唐诀双手捂着额头,早上精心梳过的发有些许散乱,他声音低吼,如困笼之兽就要挣脱:“杀了!将他们全给朕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