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铃音比姬华浓大了三岁,那时候神官大人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姬华浓带来,也不管他天潢贵胄的身份,很不负责任地扔给了才虚虚快满四岁的宫铃音,两个小毛头就这么一路相扶相持,跌跌撞撞地度过了童年与少年。
就当姬华浓以为自己会在凤凰神宫待一辈子的时候皇帝一纸诏书,将他远远地打发到了偏远的岐地。
凤凰神宫主要的三间大殿都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五色珊瑚嵌在窗上,更有白玉为户,四周的石壁也满是琉璃镶嵌。殿内常年缀以也明知,总是夜间,也是内外通明澄澈,毫无隔阂。
宫铃音将自己洗漱了一番,一身白色神官常服,头发依旧湿湿的,披散下来,有些还在滴着水珠。她并不十分美艳,但是全身却是白得发亮,如光辉所照,自有一番出尘之气,似神女下凡,让人见之忘俗。
她在姬华浓身边坐下,拿着茶壶就往嘴里送,那漏出的一段皓腕如同霜雪,清清冷冷的。“咦?”她放下茶壶,看着姬华浓道,“你换了我的茶?”
“喝酒伤身,咱们大周朝天天酒不离身的神官怕也就你了。”姬华浓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茶包,“岐地别的没有,出产的茶确是一等一的好。”
宫铃音闻言,摸着茶壶的莹润的外壁,既不言语,也不去接那茶包。
姬华浓见状,顿了顿又道:“阿音,师傅已经走了。”
宫铃音依旧摸着茶壶,只道:“我知道。”
姬华浓又言:“这些年我很想你。”
宫铃音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明亮,期间有蓝光点点,与少年的他一样,但又并不太一样:“我知道。”
他们俩对望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儿时午后的一剪阳光中,这个世界仿佛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师傅,我又被欺负了。”响亮的哭声在殿中响起,提醒着他们这世界终究不单单只有他们二人。一个白色团子急急滚到宫铃音跟前,抱着她的腿,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就给它们投个食,却被啄成了这番模样,师傅,你可要为阿染做主呀~~~”
姬华浓一看,却是个小娃娃,梳着童髻,因生得圆溜,有一身白衣,远看如同个面团儿。如今那面团儿睁着哭成了核桃的红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湖边那两只丹顶鹤对他做的非人道的事情。
宫铃音等他哭完,也不安慰他,只对姬华浓道:“这是我前年新收的徒弟,叫宫染。这小家伙特别闹腾,你别介意。”
没等姬华浓接话,宫染睁大了那哭红了的核桃眼:“这位哥哥生得真好看。”
姬华浓:“……”
宫铃音无奈道:“阿染,你是个男孩子。而且怎可如此对殿下出言不逊?”
姬华浓笑的更无奈:“无妨,阿音你从前也常说‘阿浓生得真好看’。”
宫铃音:“……”
姬华浓就这么在凤凰神宫住下了,连着十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神宫又是个圣地,非帝后亲临,非天地祭祀,非宗室嫁娶,轻易不得入内,这可真真是急坏了一帮岐王党。
于是一些沉不住气的便变着法的往瑜贵妃那传递消息,瑜贵妃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哪里还管得着他们的一片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