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跟着阿娘回家了,从此将为阿爹伸冤的念头安稳地藏进了内心最深处的一个角落,再也没有与旁人提起过,自此之后陪在阿娘身边寸步不离。
但原本便体弱多病的阿娘还是因伤心过度积郁成疾,在半年后便去寻了阿爹,将她托付给了姨母。
在姨母家的半年里,她极尽乖巧,却终究明白姨母身为妾室已然不易,长久收留自己只能使她的困境愈加艰辛,而自己不愿唯一的亲人受此煎熬,所以自愿来到了琉璃别宫。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身不自由却能让人心中畅快,有时甚至能教人忘却前尘烦忧,所以她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但过去的终究还是存在着,她又何尝不知,倘若一世被困于此,阿爹便再无沉冤昭雪的那日。
若大周皇帝当真将琉璃别宫视为冷宫,怕是自己会在这座山城中孤老终生。但没想到,出乎意料地,三皇子突然亲临琉璃,纵然只是来取书,却也是希望。
可是,他曾对自己起了杀心,偶遇不过是一场突然的劫。
纵然自己随机应变,但她能逃过昨晚生死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最后收了杀心。若是他有必须杀了自己的理由,再见一次,未必会手下留情。
思及此,她暗暗蹙眉,仔细将昨晚的事又回忆了一遍,却依然没有新的发现。
“阿蔷阿蔷!”
突然,织宁清脆的声音随着蹬蹬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见到她时几乎是扑上来的。
顺手将粘在自己身上的她扶正,苏蔷看着喘着粗气的她哭笑不得:“你是来约我一同投胎的吗,还是以为一惊一乍能驱鬼僻邪?”
织宁笑得厉害:“泉姨说这两日我的活都被她们给占了,所以给我两天时间休沐呢。”
她并不意外,手下忙着整理着书架上的书卷:“怎么,现在你不认为许诺她说的有道理了?”
“一直以来都是阿蔷最有道理,简直就是泉姨嘴里的馋虫,她许诺算得了什么!”织宁吐了吐舌头,换了一脸谄笑,“她口口声声说你信口胡言,阻止别人进屋睡觉,偏偏却自己寻了个借口躲回了屋里逃了责罚,真是没脸没皮。”
“她们信她却不信我,总是有自己道理的。”将一叠书先放在她怀中,苏蔷笑她,“不过,这嘴里的馋虫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嘴里还是个虫窝不成?”
织宁拧了眉毛,呸呸两声:“阿蔷就会欺负织宁读书少,总会胡说八道,这两天我非得缠到你烦。”
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性格,织宁果然整整寸步不离地跟了她两日,如同她的影子。
只不过是个爱唠叨又贪吃的影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闻着书香吞了纸页。
好不容易挨过了胆战心惊的两天,到了第三日,织宁又重新回了膳房当值,苏蔷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下来,没想到刚过午时她又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欢喜。
“阿蔷阿蔷,宫里来人啦,好像也是个大人物,”将她手中的书夺下来放回桌子上,织宁拉着她便要下楼,“泉姨说让大家在静居集合,有消息要公布呢,可能是从明天起就有肉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