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郦两代昏君,燕乐帝只知美色奢侈,宫中佳丽三千,亭台楼阁,寸金寸玉,如仙境一般。清庙帝杀尽兄弟姐妹,朝里重臣非死即退,再无人约束他,也没有人能抢他的皇位,昏庸比燕乐帝更甚。也许是造孽太多,清庙帝纵有再多女人,也不过他一个孩子。
他十八岁继位时,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朝中大臣非奸佞,即无所事事,别说凤郦军队了。他登基那天,站在凤栖楼俯视乐京,琼楼玉宇,白花齐绽,在重重宫城里仿佛都能听到街上的喧哗,他心里一片凄凉,这繁华的虚像背后,是一堆堆枯骨,万民同泣。
当初父皇在位时,他刻苦读书,曾想若是他登基自当改变凤郦,还百姓安居乐业。只是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分明心里有满腔抱负,对着千疮百孔的凤郦如何也施展不开。
和虞儿初遇是在他即位一个月后,他放荡了几天,也下不了决心,向来温润的人竟也有了火气,撇开宫中的人,独自出宫散心。正值烟花三月,乐京瑰丽无双,走在城里如进了画境。他的眼却只能看到一具具尸骨,听到一声声哀嚎。
逃避似的去了城外,漫无头绪到了一片虞美人花海,到他腿高的花娇美脆弱,却迎着料峭春风挺直向上。他被一只蝴蝶吸引了目光,追着看去就遇上了虞儿。
正是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晚霞如胭脂,层层晕染在天上,沾着化成琼浆的柔亮夕阳,眼前的花海也被染了一层剔透的光晕,只是景再美,也没有眼前的人好看。
虞儿穿着一身雪色的百蝶衣,蝴蝶以金丝绣出,周身围着一群蝶,仿佛不属于人世,要化蝶而去。
暮江虞,暮色,江水,虞美人,他知道这名字是假的,却不追问她,满心欢喜带她回了宫。她从未出过门,此番跟着家里的人一路到凤郦,他是她第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她纯白的像一张纸,除了医术什么都不会,他一点一点教她,把她染成千百种颜色,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点唐突。
他带她出去逛街,带她吃遍世间美食,看遍世间珍玩,带她见乐京的无限繁荣,第一次,觉得这个虚伪的都城有了些色彩。
他与她吟诗作画,弹琴吹箫,在乐京周围山野里,在节日喧闹的街上,在宫中的月色下,在雨天在雪天。
他看着她一点点学会做点心,做一桌的菜,看着她渐渐懂了些人情世故,对他放下戒心,心里只有他,说愿意陪他一世。
他满心蜜意给她写了思虞,慕虞才是,怕吓着她,曲里告诉她,他思她念她,只是她听不懂这么复杂的心思。
他描绘一天给她画了副画像,是他们初遇时的样子,原以为要画很久,下笔时思如泉涌,如何也停不下来,收笔时她已经跃然纸上。
他修了蝶裳楼,看起来奢华漂亮,不过是最普通的柳木建的,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他却不愿意让她背上骂名,这是他唯一修建的东西。
他会看着她,牵着她,背着她,虚虚揽着她,亲她额头,却不会抱她吻她,有几次她吃多了甜食,或吓到了,他也不过在床边坐了一晚,到天亮才合衣趴在床边。她是他唯一的珍宝,他愿意等她开了窍,无论多久。
因为她,他终归下了决心,他的虞儿,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自然也要配得上她。祖上造的孽他会还,他不愿她被人说一句坏话。
国库空虚,他却不能再加赋税,他无法再欺压他的子民一分一毫。还是他的虞儿聪明,他顶着百官,下了一系列改革,不征一兵一卒,兴商业农业,只要给他两三年,他会护好凤郦,护好她。
只是上天不愿,岚宸新帝登基不到一年就兴兵攻徐,三年打下徐国,他明白,他想要的不止一个徐国。他站在蝶裳楼顶层,俯视着整个乐京,再往外眺望,这是他的国家,可是他护不住了,她怎么办?
他前些日子才下定决心要娶她,两年他把她护的很好,只是略微染了些颜色,浅浅的,看不出,他还是担心,他的虞儿那么好,那么聪明,却不谙世事,他怕他稍不留神就被人抢了去。
宫里的人为了讨好他,也见他宠她如命,一个个人精似的喊她娘娘,她不懂,被忽悠几句就应了。后来所有人说她爱他,她也就信了,傻傻的要嫁给他,只有他知道她喜欢他,有很多种,唯独没有嫁给他那种。
但是他不想等下去了,是他自私,嫁给他他有一生去让她爱上他,他不会碰她,只是想要个虚名,等她想明白了,他会让她补上,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只要一个,她怕疼。
看她满心欢喜的等着嫁给他,他要如何告诉她,他娶不了她了,也护不了她了。说她不爱他吗,以她的脑子,想破头也不会明白。
他纵有千般不舍,也要与她分开,他舍不得她陪着他死。他细细规划了许久,让人身边的护卫分次去河泉布置,那里三国接壤,人多眼杂,适合藏身。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他的虞儿单纯的让他心疼,他一遍一遍语无伦次的叮嘱她,吓唬她,只希望她能记得些。河泉与乐京,数千里的距离,他第一次如此痛恨父皇,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中秋的夜里,他把她抱进了去河泉的马车,这天他特意款待诸臣,人多不会被人太注意,他心里清楚,已经很多人蠢蠢欲动了,他不敢冒一点风险,哪怕是要早些离开她。
他平日不愿她见外人,偌大的宫里没